竹风吟和商红袖一搭一唱,倒弄得慕云大为局促,赶忙一正色道:“两位言重了,在下绝非故作清高,更没有心生怨怼,只是此事的确有些……”
鄢婷看他欲言又止,眼珠一转咳声道:“罢了,本盟主从善如流,便不跟这死……家伙计较。明日正午城东鲲鹏酒楼,咱们四侠盟摆宴以待,权当是向你赔罪,到时候再将那些破烂家当都还你便是。”
慕云略一迟疑,终是点头道:“盟主大人既然盛情相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今晚我还有要事待办,咱们就此别过。”
鄢婷微觉诧异,但还是洒然道:“好吧,祁少侠请便,千万别耽误了你的要事。”
慕云听得暗自哑然,又向商红袖等到过别,随后便扬长而去。
鄢婷等他去得远了,这才慢慢收起笑容,以手支颐闷闷的道:“死小慕……居然还敢拒绝入伙儿,哼……谅你也逃不出本女侠的手掌心。”
雷衡听罢胸脯一挺,信誓旦旦的道:“小妹你放一百个心吧,就算那人当真不肯入伙儿,我也非打得他肯了不可。”
鄢婷白了他一眼,凉凉的道:“阿衡你还敢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副死样活气的德性,今天你多半是被小慕打趴下了吧?”
雷衡胀红了脸,却是脖子一梗道:“就算我眼下还打不过他,但我绝对不会怕他,反正跟他拼了就是。”
鄢婷摇头一笑道:“好啦,咱们是要拉他入伙儿,没来由的打什么架嘛。明天大伙儿都整理得精神一点,尤其是阿衡你,今晚就给我滚去洗干净,要还是脏兮兮的像个土猪,本盟主可没脸带你出去。”
雷衡脸上更红,抓耳挠腮间却又期期艾艾的道:“对了小妹,刚刚你说那‘未来夫婿’什么的,其实只是开玩笑的吧?”
竹风吟和商红袖闻言不禁相顾莞尔,鄢婷也抿嘴一笑道:“这个嘛……你猜~”
夜风吹拂,层林如墨,蜿蜒山径之上,只见一条婀娜倩影缓步行来。
走到近处才看清她着一身水红色衣裙,身前的裙幅却已被撕去一截,敢情正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斗的邢稚莺。
她大小姐这时显然有些神思不属,不经意间散开的裙裾又被道旁的荆棘勾了个正着,满心懊丧之下自言自语道:“今天真是诸事不顺,连这没知没觉的死物也来欺负我,唉……”
一点小小的委屈又勾起满腹愁肠,俯身拨开荆棘同时仍在思来想去,一时之间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那瘦皮猴总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今晚更加肆无忌惮,出招竟然恁地下流,即便重伤了他也理所应当。
不过也或许是他喝醉了酒的缘故,听人家说酒能乱性,所以不能跟喝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
算了……既然都已经伤了,大不了陪他一只眼睛便是,可这样一来自己不得变成独眼龙?光是想见就丑死了。
其实丑死了也好,那位龙状元眼高于顶,肯定不愿意娶一个独眼龙回家,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
啐,平白无故的想他干嘛,那人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美色当前也只作睁眼瞎,还不如独眼龙呢。
爷爷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再随便施展雪舞孤鸿剑,可这次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回到家里肯定又要被骂死了。
可是不回家又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独闯江湖?偏偏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真是如之奈何。
无限郁闷间重新举步行去,不一刻便来到那座熟悉的山洞之前,打眼却赫见洞口处火光摇曳。
诧异之余又心中一动,邢稚莺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洞口,跟着娇声呼唤道:“是余姐姐么?原来你也……”
话到中途却生生顿住,只见丈许深的山洞中架着一丛篝火,篝火旁横七竖八堆了不少酒坛。
阵阵酒香随着扑鼻而来,其间一位身着赭色劲装的英俊青年正在独饮,赫然竟是那位崆峒派的探花郎庞子健。
庞子健看到邢稚莺忽然现身,同样也是大出意料,醒神之际连忙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站起身来讪讪的道:“邢……邢妹妹,你怎么也来了?我看这天色可有些晚了吧?”
他说话间不由得俊脸泛红,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邢稚莺这时对酒却避之唯恐不及,秀眉紧蹙间生硬的道:“既然庞大哥先到一步,那我便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
庞子健看邢稚莺转身便要离去,霎那间直似冷水浇头,莫名失落之下声音颤抖的道:“邢妹妹!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邢稚莺脚下一停,叹口气道:“庞大哥言重了,我怎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你呢?”
庞子健面现苦笑,缓缓摇头道:“咱们两人之间不必讳莫如深,邢妹妹若是真的讨厌我,尽管跟我直说,我姓庞的也并非全无自知之明,日后保证绝不再纠缠你便是。”
邢稚莺俏脸泛红,但听到庞子健语气中满含萧索,又禁不住有些心软,于是略略缓和了语气道:“讨厌真的说不上,不过庞大哥你这里酒气熏天,我实在有些闻不惯。”
庞子健精神一振,忙不迭的道:“啊!……那邢妹妹你稍等片刻,我马上收拾。”
他说罢更不迟疑,当即手脚麻利的抱起那一堆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