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老叫化怎么想,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绝鸣’,老叫化本来担心他钻牛角尖,没想到他居然全没异议,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唐门医好‘天罡’和‘凌风’。”
“唐远山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顺利得有些出乎老叫化的意料。但事情到这儿不能算完,青城峨眉两派的苦主还等着交代——当然只能是‘绝鸣’的交代。”
“老叫化不管再怎么偏袒‘绝鸣’,可当时那种情形,真是没有说和的余地。何况去之前我已经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只看那小子还有什么应对之道了。”
“呵……看来娃娃们也跟老叫化没差多少,真的相信那小子‘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唉……其实还能有什么妙计,不过引颈就戮而已,咱们江湖人既然敢做便有担当,那小子又岂是脓包?”
“若是当时他真的送了性命,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武林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了。”
“咳……财迷娃娃你看起来最聪明,应该猜得出‘绝鸣’的身份了吧?”
“还不敢说?那老叫化再多说两句,当时‘绝鸣’已经坦然赴死,但偏偏闯来一位不速之客,分别只出一招便打退了那两派掌门,然后带着‘绝鸣’扬长而去。”
“老叫化虽然没跟那不速之客交过手,但也足够看出差了人家不是一星半点。没有自谦,甚至只有更多,这人至今都没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可他的兵器却是人人如雷贯耳,那便是——邪戟·三途渡。”
脑中恍恍惚惚的全没半分思想,只凭着脚下模糊的感觉信步而行,若不是身边的皇甫鹰扬几次搀住,邢稚莺恐怕早已失足滚落山涧,虽然这倒不失为一个让她清醒的好法子。
眼看邢稚莺的情状越来越不对劲,皇甫鹰扬禁不住暗自皱眉,终是按住她的肩膀和声道:“好啦毛丫头,想去后山明早也成,到时候再拉上梁二小姐不是更好?”
邢稚莺似是一滞,垂首幽幽的道:“大哥怕了么?”
皇甫鹰扬翻翻白眼道:“我当然怕,万一你毛丫头一不留神真摔个好歹,那这笔帐岂不是要算在我的头上?”
邢稚莺咬着嘴唇,语声喑哑的道:“大哥这话好没道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即便摔了也是咎由自取,怎么能算在你的头上?”
皇甫鹰扬摇了摇头,干咳一声道:“这都想不明白,你毛丫头不懂事情有可原,但我也跟着你胡闹,那才叫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喽。”
邢稚莺闻言虽然想笑,但满心酸涩之下又笑不出来,只是轻哂道:“大哥不是怕温……大嫂怪你?”
皇甫鹰扬脸上发热,难掩讪讪的道:“这称呼先别急着叫,毕竟不是还没拜堂成亲吗?再说本巨侠堂堂七尺男儿,哪有怕她个小女子的道理。”
邢稚莺听这口气,更觉得心中发苦,一晃身挣开皇甫鹰扬的手掌,继续前行同时淡淡的道:“那大哥只当没看见我好了,所谓不知者不罪,你用不着操这闲心。”
皇甫鹰扬暗自苦笑,只得随后跟上,相伴无言的走了一程,邢稚莺忽然开口道:“先前听那位梁前辈叫大哥‘逃兵’,大哥当真犯了军法么?”
皇甫鹰扬点点头道:“差不多吧,当时本想挂印封金,好好逍遥一阵,结果做得有些过了,所以才被老头捉回去关了这些年。”
邢稚莺眨眨眼道:“大哥什么事情做得过了,只是因为……逛窑子吗?”
皇甫鹰扬咳声道:“岂止逛窑子,我还贩过私盐,砸过官仓,打过侯爷,拐过新娘,最后逛窑子逛得正爽,却给我家老头闯入厅堂,二话不说打残了拖去喂狼。”
邢稚莺终是忍不住哧的一笑道:“大哥的经历真丰富,可哪有为了合辙便把喂猪改成喂狼的?对了,大哥跟温姐姐其实早已互相倾慕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便定下亲事?”
皇甫鹰扬略显窘迫的道:“哪有什么‘互相倾慕’的说法,其实是当时营盘里只有她一个女的,我穷极无聊便时常撩拨她几句,可人家是真没给我半点好脸,还老撺掇温老大把我当鞑子的奸细砍了。”
邢稚莺为之错愕,面现犹疑的道:“是么?可今晚的事……不是温姐姐主动的么?”
皇甫鹰扬干笑道:“所以我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大概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嫁不出去,只好退而求其次吧。”
邢稚莺闻言忽有所感,更禁不住悲从中来,半晌方强笑道:“以温姐姐的相貌,匹配大哥至少算是绰绰有余了,何况刚刚还有四大公子的人来提亲,人家哪会嫁不出去呢。”
皇甫鹰扬挠着头笑了两声,神色中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欣慰,邢稚莺见状只觉胸中如堵巨石,索性低头一路急走,再也不出只言片语。
沿着满覆积雪的梯道穿过一片松林,两人终于来到后山的水塘旁边。
这水塘足有百丈方圆,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外沿有一处人为凿开的洞窟,想来是方便打捞水产之用。
皇甫鹰扬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毛裘,游目四顾间微笑道:“这便是传说中养了水鳖的‘一鉴塘’了,毛丫头难道打算捉几只回去孝敬你爷爷?不过我看你好像也没带吊钩鱼饵什么的吧?”
邢稚莺低垂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