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上单薄又湿透了的衣服和受伤红肿的脚,才意识到薄枭说得并无道理。
她要是就这样走出薄枭的宅院,恐怕还没走出十里地,就要失温而死了。
她有些局促得低下头,下意识的摩擦指尖,突然察觉到了一种湿润的触感。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沾满了血。
她想起刚才抓着薄枭肩膀挣扎的动作,“你受伤了?”
薄枭穿的浴袍是深色,流了血根本看不出来,可厉曦月却能够看见他的右边手臂被划出了一条口子。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怎么能不碍事呢!”厉曦月又气又恼,抓着他的肩膀走回屋里,把他摁在沙发上坐着,又翻箱倒柜得找来了医药箱。
“把衣服脱了。”她说的极其自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妥。
薄枭看着她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担忧,突然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很值。
他乖乖脱下外套,露出一片肉色。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不算很硬朗,却很是流畅。
用网上经常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恰到好处的薄肌。
厉曦月微垂着眼皮,尽可能得把那些男女关系抛开,一心一意得替他清理伤口。
好在冬天的浴袍足够厚,伤口不算深,只要消毒包扎就好。
客厅光线明净,空调开得很足,薄枭斜坐在沙发上,看到她认真得用棉签蘸取碘伏,一边擦拭伤口,一边轻轻吹拂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意。
厉曦月自然是察觉到了他幽幽的目光短浅,手上的动作敏捷不由得加快,像是完成任务似的贴好好了最后一根医用胶带,“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碰水。”
薄枭乖乖应着,“好。”
厉曦月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收拾好行李箱起身,“我去给我哥去个电话。”
转身的一瞬,薄枭突然拽住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她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大腿上。
她慌不择路,下意识得撑着他的肩膀起身,偏偏就碰上了他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厉曦月吓得卸了力,放弃了挣扎。
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她越发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
薄枭伸手揽着她腰,下巴磕在她的肩窝,摇了摇头。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心疼不再逃避我,我宁可再挨几刀。”
厉曦月下意识得捂着他的嘴,“你别胡说!”
“曦月,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厉曦月躲开他的视线,明明否认的话就在嘴边,可却突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否认,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薄枭。
今天在踏进这座别院之前,她的心一直都是紧绷着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就像甩不掉的鬼魅跟着她。
直到看见薄枭出现,他的声音就像是末日里的一缕光,将她从那种恐怖的梦境拉回现实。
她说不清为什么,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还是一直,一直依赖着他。
只是这些话,她永远都不能告诉他。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说,薄枭还是清楚看见了她眼底的犹豫和挣扎。
跟曦月重逢这段日子以来,他被拒绝被厌恶,这是唯一一次,她没有转头离开。
至少现在,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他了。
这样,他就有机会可以慢慢跟她解释当年的事情了。
薄枭抱着她回到卧室,打了一盆热水,给她热敷扭伤的脚踝。
他拿着包巾包裹上去的时候,她不自在得往回缩了缩,“还是我自己来吧。”
“刚才你帮我疗伤,现在我帮你热敷,礼尚往来。”
她咬了咬唇瓣,没再拒绝。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微弱的灯光落在薄枭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仿佛平添了几分温柔。
他的眉眼很好看,是那种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好看。
厉曦月还记得以前照顾生病的他时,总喜欢趁着他睡着,用手在他脸上画他的眉骨,他的睫毛,甚至是他眉间的走向。
只是时隔多年,一切都已经变了。
“刚涂了跌打损伤的药膏,明天起来应该就不会红肿了。”薄枭轻轻抬起他的脚,放进被窝,声音轻柔得叮嘱,“早点休息。”
他抬手准备去关床头的灯,厉曦月抓着他的衣袖,“别关,我怕黑。”
今天这一整天里,发生了太多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即便是现在她已经安全,但在厂里孤立无援,在树林间亡命奔跑的画面,却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得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不敢去细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薄枭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手,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疼得掖了掖被角,弯着双腿坐在地毯上,头靠床边,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别怕,有我在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之后,我再离开。”
有了他的陪伴,厉曦月莫名安下心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却还是能够感受到男人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的脑子很乱,心里却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