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到裴珩都觉得她疯了,好像刚才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
“我所有的认知,是非曲直,都是跟你们学的。”
“我的性格,又何尝不是你们所有人的性格?”
“如果说,我身上的一种性格,代表一个人的话……”
“我像这个人一样不守规矩,我像那个人一样不择手段。”
“你眼中的我,心狠手辣,为得到关注,所做之事皆是出格,不惜谋害他人性命,不是吗?”
“无人关心我,在意我,教导我……”
“却在我成长为所有人的影子时,对我永远这么苛责!”
“我没做过的事儿,你们红口白牙冤枉我多年!”
“裴珩,你不是厌恶我,你不是想为被我“伤害”的南欣报仇?”
“来吧,五指用力,再用力,拧断我的脖子。”
南妗双手抓住裴珩的手,试图加深他的力道,他反而不动。
“或者干脆拿出一把刀,一刀毙命。”
“没带刀吗?”
她梨花带雨地笑。
“我身上有,我的扇子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还没见过血呢。”
“让我成为喂养它的第一人,也不错啊。”
南妗颤抖一只手,指向扇子所在的位置。
裴珩加重力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南妗感觉到脖颈火辣辣,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指甲掐破她的皮。
疼痛刺激脑海,她麻木的感受,甚至在恍惚的瞬间,享受这样的疼痛。
“你敢,你当然敢了,我这不是很期待你杀我了嘛。”
脖子上的力道松缓又加重,反反复复。
南妗的脸憋得涨红。
“难道是我在你手上求死,你不乐意了?
“你想看我为了活命,苦苦哀求你,你再以斩杀蝼蚁的姿态杀了我,这样你更有手刃仇人的快感?”
“不,我不会求你。”
杀意袭来,这种感觉,对了。
难以想象,她究竟是多不堪的人,才会让诸多情绪全部集中在裴珩一人身眼中。
“你自认有骨气的样子,在我眼里,连蝼蚁都不如!”
“裴珩你干什么!”
三个人从拐角处走出来,看到不远处的一幕,俱是变了脸色。
反应最快的是景霄。
他冲过来,一掌将裴珩击开。
被扼住的命运突然得到解脱。
感觉又死过一回的南妗,已经在激怒裴珩的对持中,消掉所有力气。
她软下去的身子被景霄稳稳接住。
“南妗……”
怒火一瞬间转变为心疼。
血肉被撕扯的疼。
“南妗姑娘。”
“南妗。”
景琛和薛礼也围过来。
裴珩挨了一掌,挺重,正扶墙喘息。
南妗虚弱地笑,执意从景霄怀中起来,后退几步,对景霄规矩行礼。
“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顾不上南妗的疏离态度,她脖子上的痕迹过于明显。
“南妗,我带你去上药。”
“你放开我!”
南妗甩开景霄的手,揉揉被甩疼的手腕。
“耽搁了些时辰,我该去给景老把脉,就不打扰几位公子叙旧了。”
景霄看南妗走远,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走到裴珩面前,拼命压制冲动,才忍住没再给裴珩一拳。
“阿珩,你今日太过分了。”
“我们要是没有碰到,你是不是真的要当一个杀人凶手!”
后背离开墙面,裴珩动动胳膊,疼麻了。
“五郎,南妗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四年前放过她,是南家的仁慈,也是南家不想家丑外扬。”
“她为何突然回来,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当年的事儿,你没有亲眼见到,你没资格给她乱扣罪名。”
“她的家在京城,于情于理,她都该回来。”
裴珩听不进关于南妗的任何好话。
“五郎,她这人惯会做戏,连欣儿都没看出来,你又能看出来多少?”
“我劝你离她远点,免得惹祸上身。”
“三郎,你也是。”
“你们怎么会同意她给景老看病,简直是儿戏。”
“我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你们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阿珩,南妗是我们景家一致同意请来为祖父看病的大夫。”
“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对她动手。”
“我希望这样的事儿,不要发生第二次。”
言毕,景琛微叹,拍拍裴珩的胳膊。
“阿珩,今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你来探望祖父的好意,我会替你转达。”
……
南妗没有刻意隐藏脖子上的痕迹,景老爷子院中的人都看见,也不敢问。
景老爷子倒是问了。
“我睡觉不老实,自己掐自己。”
“景老,您把今日的药吃完,明日我会给您换新的调理药。”
“您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