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祥宫上下伺候有二十二人,只有打杂的低微杂役逃过一截。
皇帝的意思,是让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这就是纵容手下谋害皇嗣的下场。
进忠斜睨一眼内殿,隐在帽沿下的表情意味不明。
他环顾院内,打量四周宫人脸上略带惊恐慌张的表情,脸上流露出稍微惋惜的神色。
进忠面上装着,内心却无比痛快。
他不是第一次仗势欺人,总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很在行。
“打!给本公公好好的打,让人好好瞧着,这就不好好伺候主子的下场,谁叫你们倒霉呢,丽心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今日这顿打你们就给小爷我好好记着,这样才不会出来第二个丽心。”
话音一落,太监们的刑杖跟着打下去,院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宫门大开着,惨叫声直响彻紫禁城。
进忠就坐在上首,看着昔日欺负过嬿婉的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求饶乞怜,心中是无比的畅快,这还不算完,五年,整整五年的折磨,他都要一一讨回。
他发过誓,没人可以欺负他的嬿婉,谁都不行。
等人血淋淋的躺了一地,进忠掸了掸蟒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手里茶盏放回到桌上,起身朝内殿走去。
别人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帽子后微微翘起的翎羽,彰显出他此刻的愉悦。
金玉妍就坐在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这声声惨叫,几乎要将她折磨的快要疯掉。
她脸色惨白,毫无昔日艳冠六宫的娇媚模样。只不过是一个晚上,这形容枯槁的模样,看起来却像是硬生生蹉跎了好几年之久。
行刑已经结束,可她总觉得脑海里总有惨叫回荡。
“奴才给嘉贵妃娘娘请安,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话,您可要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千万别叫您身边的一个个人,都像丽心一般为了您丢了命去,今日之后启祥宫便只剩两位嬷嬷了,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进忠微微躬身,隔着厚厚的帷帐敷衍一礼。
见来人,金玉妍敛起害怕神色,正襟危坐,努力维持出一副威风模样,隔着帷帐冲那道站的笔直的模糊身影怒斥道;“狗奴才,本宫一朝失势,连你也敢来嘲讽本宫,皇上呢?本宫要见他,本宫是皇四子生母,皇上不能这么对我......"
“奴才不敢,这可是皇上的旨意,玫妃娘娘痛失身孕,皇上这会子正陪着她呢,没空来见娘娘,既然话都传到了,奴才还得赶回去伺候皇上,就先告辞了。”
进忠嘴角微微勾起,玩味的笑着,视线扫过指尖翠绿的扳指,再扫过金玉妍形如枯槁的脸。
难得啊,昔日高高在上美艳后宫的嘉贵妃娘娘居然也落得如此田地。
昔日都是她欺负别人,如今也该尝尝任人欺凌的滋味了。
进忠心情大好,不理会她的呼喊,头也不回的出了启祥宫。
“狗奴才!你给本宫回来!本宫要见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臣妾啊......"
“你快回来!狗仗人势的东西……看本宫出去如何收拾你!”
任她如何呼喊,此时的启祥宫已经是空无一人。
从前她身边有从玉氏陪她而来的贞淑,还有从潜邸就伺候她的丽心,如今她身侧空无一人,满宫下人人心惶惶,生怕跟不了个好主子,同启祥宫的人般连带着被连坐。
主子就是主子,出错了第一个倒霉的便是身边的奴才,谁让命不好,没生在富贵人家,没攀上个好主子呢?
物竞天择,深宫里的斗争同林子间野兽们的厮杀没有区别。
“春婵,外头怎么了?怎么闹哄哄的?”
启祥宫与永寿宫离得近,嬿婉被这一大早闹出来的动静吵醒,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起来洗漱。
“是进忠公公带人处理启祥宫的人呢,就打开门在院前打,来往下人们都看着,吓人的很。”
二十杖下去,皮开肉绽,那行刑的棍子怕是都被血染透了。
春婵唏嘘着,脸上却是痛快的神色。
主儿在启祥宫的五年她亦看在眼里,赏他们二十板子已经是轻的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但凡五年有人拉拔主子一下,也不用受这二十杖的苦楚。
“这些人也算是本宫昔日的同僚啊,春婵,回头你也打点一下,让四执库派他们轻省一些的活计,这二十板下去,既没好好医治,又要干些重活,这人哪熬得住啊!”
嬿婉眸子微闪,坏主意说来就来。
“主儿真是大度,看下人落难了还想帮一帮,他们合该感激涕零才是。”
春婵点头应下,别的她不知道,主子这番模样,肯定是肚子里又起坏水儿了。
随着启祥宫慢慢清冷下来,这件事便告一段落,没了金玉妍整天在耳边飞扬跋扈,嬿婉还真有些不习惯起来。
自从南巡结束,皇上身子逐渐抱恙。
他记着当日曹毅所说的贵人之言,想起之前太后处处掣肘,在朝中结交党羽他便无比烦躁。
如今齐汝已死,即便太后如今安生在慈宁宫颐养天年,没有再过多干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