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朕听说你这几日总往太后处跑,还要去看顾玫妃,都瘦了许多,过几日等朕有空了再好好陪你,养心殿还有折子,朕先回去了。”他微微掐一下嬿婉的脸颊,柔声道。
“是,臣妾恭送皇上。”
直至皇上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嬿婉才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片嘲弄之色。
她低头拨弄着指间戒指,不屑而去。
这对母子啊,利益相同时便是一条船上的人,等皇上坐上皇位,太后又想把持朝政时利益便开始冲突,相互撕扯争吵。
现在太后以退为进,让出了位置,两位自然是能摒弃前嫌,继续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了。
真虚伪啊,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连这母子情都虚伪的可怜。
一连过去几日,皇上得空了便会去太后处坐坐。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曹毅贵人之说真的有用,皇上渐渐觉着身子骨轻松很多,不比之前那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
近几日太医来问诊,也说身子骨正在好转。
他还记着要去永寿宫瞧令妃的话,刚下早朝便让进忠去永寿宫传话,说是中午要去永寿宫陪她用午膳,让永寿宫先预备着。
想起她前些日子一直陪着太后,估计花了不少功夫,大手一挥赏赐不少东西让进忠带过去。
原本起早还有些迷糊着,得了这差事进忠整个人都精神几分。
赏赐好啊!他就喜欢送赏赐。
虽然已经入夏,可紫禁城清晨凉风依旧,晨露都还未散去,永寿宫内一片安静。
他来的不巧,嬿婉一大早便去翊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
“进忠公公,先坐下喝杯茶吧,我家主儿去了有一会儿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澜翠左瞧右瞧,发现没人注意这的动静,才放下心来,将进忠引至侧殿用茶。
进忠无精打采的摆弄着茶水,没有令主儿,连永寿宫的茶喝起来都不香了。
正无聊打发着时间,一抬头,春婵到了跟前。
“进忠公公,我家主儿回来了,请移步到正殿吧。”
进忠眼睛刷一下便亮了,理理衣领便抬脚往主殿去。
“进忠公公近日可威风的很啊,当日启祥宫的动静不小,本宫听说近日宫里的人都躲着你,本事不小啊。”
嬿婉坐在上首,面带笑意的望着他。
她穿着桃色旗装,上面绣花栩栩如生,大片大片的花在上面绽放。
“谁让他们从前跟着嘉贵妃欺负娘娘,奴才就是看不惯,偏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瞧瞧,令主儿,您又何必让人过去施恩,收买他们呢,那五年,这手哪有一块儿好地啊,没要他们性命就已经是奴才手下留情了。”
进忠本是笑着的,一提到启祥宫,他脸上便闪过一丝狠意。
他蹲坐在嬿婉跟前,握住嬿婉的小手,闷声道:“奴才只恨回来的不够早,不能早些将令主儿救出来,奴才可一直没忘,这双手受了多少的苦楚,他们欠令主儿的,奴才都要一笔笔向他们讨回来。”
“进忠,本宫何其有幸,能在这深宫中遇见你,若不是,本宫也撑不下去了。”
看着进忠一脸虔诚,嬿婉心中忍不住感慨。
她魏嬿婉何德何能,有这么个男人为自己赴汤蹈火。
“奴才打小入宫,如今也十余年了,一直同行尸走肉般活着,原先碰到令主儿也只想在宫里找个慰籍,总说魂儿被令主儿勾了去,可自打碰到令主儿,奴才才觉得长出了魂,主儿,您就是奴才的魂儿,就是赴汤蹈火,奴才也要把您捧上去……”
他这话说的诛心,诛爱人的心。听着听着,嬿婉心兀的一痛,泪也跟着落。
“不哭,奴才该死,又惹主儿哭,主儿笑起来最好看了,自打那个雨夜起,奴才就发过誓不会再叫主儿落一滴泪了。”
见她落泪,进忠闪过一丝惊慌,忙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嗓音软下来,柔声哄着。
进忠总是怕她落泪,总觉得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叫女人跟着落泪,每回见她哭,他也跟着难受。
“从前总是见不着你的好,好在现在还来得及,等咱们事成了,纵是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
嬿婉也觉得有些失态,连忙收拾好杂乱的心绪,拉过他的手,指尖轻触那翠绿的戒指,眼波流转,泪光潋滟。
“好,奴才都听主儿的,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也该叫春蝉好好预备着了。”
他拍拍嬿婉的手,起身间还不忘理一理她垂在腿前凌乱了的衣裙。
“进忠公公就瞧好吧,今日这出,本宫可都排好了。”
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进忠心中十分欢喜,前世今生,加起来二十余载,他的本事叫她学了个十成十,这怎的叫人不欢喜?
目送进忠出了寝殿,嬿婉神色淡下来,她拿起一旁的兵书翻看。
这兵书不止能用在行军打仗,放在后宫争斗中也十分适用。
她漫不经心,抬头将视线从书上挪开,移到一旁袅袅升起丝丝缕缕烟雾的香炉上:“春婵,膳房处可置办好了?”
“放心吧主儿,奴才都打点好了,保证找不出一丝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