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之前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若是任由这些尸体再泡在河水里,那污染的范围会继续扩大。
为了下游的百姓,他们必须将这些尸体捞起来。
不仅如此,还要派人溯流而上,寻找尸体的源头,彻底断绝。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去处理尸体的士兵很可能会感染疫病,需要好好挑人选。
下游也要派人通知当地官府或军队,做好防疫准备。
时景看向打捞上来的尸体,以及浑浑噩噩漂浮在尸体边上若隐若现的魂体:“全火化了。”
对此,张子龙三人面色虽然有些微不忍,但也都没提出异议。
在古人心中,火化之人会永堕地狱,不得轮回。
战场上的军人打扫战场的时候,一般也会将死者就地掩埋。
但懒得动手的,一把火烧了也有。
有疫病发生时,更是会将尸体火化以防疫病蔓延,这都已经是常识了。
时景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埋的离水源远些。”
张子龙拍胸脯:“时大夫不用担心,我懂。”
时景一夜未眠,忙着给韩粮官写药材名单,忙着调配消毒药水,忙着熬制预防汤药。
天还没亮,各营帐便嘈杂起来。
士兵们显然听说了可能会有疫病的消息,有昨天在河里洗澡的,顿时觉得哪哪不对劲,呕吐的呕吐,着急忙活去澡堂洗澡的洗澡。
不过,有上级有条不紊的安排安抚,倒是没出乱子。
毕竟现在还没人发病,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还没那么严重。
时景指挥人将熬好的汤药搬出去,士兵们便在指挥下,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排队领药汤。
每个领药汤的士兵都要在名册上签名,药汤当场喝掉,并记录当前身体有无异状,若是有的话,有何异状。
确认没异状的,眉心点上一个红点,有异状的点黄点,暂时搬到隔离营观察,等着时景诊治。
忙忙碌碌一整天才将整个军营理顺了一遍。
隔离营里也已经关了近百号人。
“呕!”
一个小兵趴在恭桶上不断吐着,吐的一屋子的人脸色都不好起来。
离他近的一个汉子焦躁道:
“你够了啊,澡也洗了,还没反过劲来啊?”
“呕!不是,我是真的感觉恶心。”
闻言,汉子一愣,随即面色一变,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小兵的脸色,面色潮红,嘴唇却有些发白,一脑门的虚汗,整个人蔫哒哒的。
“你、你该不会......”
汉子心慌的一批,小兵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算命的说,我生来就是个倒霉蛋,自幼爹不疼娘不爱。朝廷来征兵,家里抽签,我一抽就中。
去了军营,就碰上个残暴的上官,若不是遇见你,我怕早就死了。
海哥,我怕是又被霉运找上头了。
这次我若是撑不过去,海哥,劳你将我骨灰撒一点到大海里。
下辈子我想当一条鱼,在大海里自由自在.....”
汉子猛地打断他的话:“呸呸呸!你说什么呢!不过就是呕吐,说不定就是吃坏了肚子呢!而且,即便就是,时大夫也说了,越早发现,治愈机会越大,你给打起精神,别想那些不该想的!”
“不错,他说得对。保持积极的心态对病情有利。”
时景掀开营帐走进来。
隔离营里的状况一直有士兵给他通报。
之前他倒不出手,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结果正赶上这一例病发。
“时大夫。”
“时大夫。”
看见他来,营帐里的人纷纷打招呼,给他让开一条路。
时景此时全副武装,包的严严实实,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也几乎是同样的打扮。
走到发病小兵跟前,时景把了下脉,又详细询问了一下他的症状和感受,心中有了初步诊断。
在周围各种或忐忑或害怕或不安的目光下,淡声道:“初步诊断是霍乱,确实是疫病。”
“嗡!”
营帐内众人只觉脑袋嗡鸣,呼吸都重了几分。
时景继续道:“霍乱有1-3天的潜伏期,但发病迅急,初期症状就是腹泻、呕吐,后期有可能伴随着发热、头痛、全身痛、恶寒、抽搐等症状。
但大家也不要过于惧怕,汉时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对此已经有了相当完善的治疗方式,所以即便发病了,只要得到及时治疗,又八九成治愈机会,所以大家不更因为惧怕而隐瞒病情,此病越早治疗越好。”
时景知道,普通人对疫病不了解,只知道疫病发生,整村、整镇、整城的人都会死去,所以才会惧怕,甚至因为惧怕被放弃而选择隐瞒病情。
但其实,只要疫病一爆发就及时采取手段,就能控制疫病的蔓延,减少发病人数。
发病人数越少,每个病人分到的医疗资源就越多,治愈的可能性就越大。
只可惜,古时候的官员很多都怕朝廷责罚,选择隐瞒不报。
等疫情发展到瞒不住了,事态也就控制不住了。
杀掉疫区所有人就成了最快也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