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邀,自是却之不恭。”
月白端起那杯茶,短短一会儿功夫,杯壁上已经沁出冰凉的水珠,杯口也冒着丝丝白气,不明就里的人,怕是会以为冒的热气。
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顺着喉咙直入肺腑,冰得他差点把这杯水吐出来。
但是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仿若有一条冰蛇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带来阵阵清凉和清爽。
头脑变得清晰起来,连心境都逐渐平静下来。
压在心底深处的那些愁与怨,爱与恨,欲与念,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冰封,不能再侵扰他的思绪分毫。
心情一下轻松愉悦起来。
月白嘴角翘起,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感叹道:
“这茶,还真是神奇啊!我现在清心寡欲的都可以去做和尚了。”
玄夜低笑出声:“少年人欲念太甚,有伤身体。”
月白眉峰一挑,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猛地探身过半张桌子,凑近玄夜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美人可是恼了我?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长得这么好看,让人多看几眼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这已经超过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稚嫩清丽中又带几分魅惑的面庞,玄夜瞳孔有一瞬间收缩。
“你就不怕我真恼了你?”
月白眨眨眼,笑的更灿烂了:“谪仙如你,我还挺想看看恼怒时会是何模样,是会冷着脸骂无耻狂徒呢?还是羞愤至极......一剑劈了我?”
说着,他又向前凑了凑,近的几乎嘴唇就要碰上玄夜玉色仿若透明的耳朵。
温凉的微弱气流吹的耳朵痒痒的,一抹绯红缓缓自脖颈侵染而上。
玄夜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挤压出诱人的粉。
喉结滚动,口中的茶水咽下,他缓缓转头,与那双调皮的猫眼对上。
他转头这一举动似乎出乎“猫儿”的预料,猫瞳中使坏调皮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敛,又添上一抹错愕。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玄夜忽的笑叹一声,抬手轻抚上月白的头顶,跟摸猫儿似的呼噜了几下。
“调皮,平日里,你跟时大夫也这么胡闹吗?”
月白一矮身,躲开那只作乱的手,低头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抱怨似的嘟囔着:
“师兄说了:少年人,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你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玄夜没有说话,双眸在那只仍然白皙如雪的耳朵上一瞥,嘴角微微下垂几分,随即又缓缓翘起。
还真是只惯会撩拨人的小野猫。
游曳花丛中,当真能片叶不沾身吗?
项云和楚霆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嘴巴张得太大,项云嘴里的瓜子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察觉到口水快流下嘴角了,他连忙闭上嘴,用胳膊肘怼了怼楚霆:
“时大夫的这位小师弟,是在调戏军师吗?”
楚霆回神,蹙眉纠正了一下:“单方面骚扰叫调戏,双方面的......应该叫调情吧......”
项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道理,果然书读多,用词就是严谨。”
楚霆紧抿的嘴角上翘了一丢丢,谦虚道:“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张玉龙腰有些酸痛,蹲在地上缓解,听到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这两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什么调戏、调情,他怎么没看出来?
明明月白和军师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怪紧张的,那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剑拔弩张。
脸对脸的,都快打起来了。
月白整理好自己的头发,顺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抬起头。
自己给自己续了杯茶,压压惊。
这人情绪稳定的可怕,他都挑衅到脸上了,竟然还能笑颜以对。
不愧是能当军师的人,老奸巨猾,深藏不露。
玄夜等他放下茶杯,才问道:“时大夫医术高超,你们既是同门师兄弟,想必医术也是不凡,我身体恰好有些不适,不知能否请小白兄弟给我看一下?”
月白双手一摊,坦坦荡荡道:“我不会医术。”
玄夜淡淡一笑,也不恼,继续问道:“哦?那不知贵师门,除了医术还教什么?”
月白眼珠子一转,脑袋垂下几息,然后突然抬起来。
眼神变得阴森恐怖,连那张红润的小脸儿也变得异常苍白,甚至透出几分瘆人的死白。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声音阴冷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玄夜眸光闪了闪,薄唇轻启:“我信。难道小白所学跟鬼物有关?”
月白见没吓到人,钝感无趣,撇了撇嘴:“是呀,老头子是个道士,我资质愚钝,学不来医,老头子怕我饿死,就教了我装神弄鬼的本事。”
“装神弄鬼?这也算一门求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