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这东西可不会完全受人控制,这要是传染给城里的人,这一城的人可就......不行,安阳城不能待了,我得先回老家躲躲。”
“我也是,起码老家没那么多人。”
一部分人脚步匆匆走了,一个脸上神色不定的瘦高中年人犹豫了一会儿也想走,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
怎么?
中年人用眼神询问。
拉住他的同样是个壮实一些的中年人。
壮实中年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现在四个城门都关了,每个城门都有容家军重兵把守,你怎么出去?
就算你出去了,外面的那些流民说不定会做什么事呢?
官府不是说了吗,密切接触也有传染的可能性。
目前,还是在城内待着最为安全。”
瘦高中年人看了看离开那些人的方向:“那他们?”
壮实中年人也看着离开那些,眸色带着几分凌厉:
“前段时日都是裴县令自掏腰包在赈济城外的灾民,可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凭他一家之力肯定不行,最近有容家军撑腰后,便开始向城中世家富户施压,想让他们出钱出粮。
那些人自然不愿意,只是碍于城外的守卫,跑不了罢了。
今天这出,是想忽悠人给他们做先锋军呢。
城门一乱,好方便他们趁机跑出城。”
瘦高中年人额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心脏砰砰直跳,干咽了几口口水,郑重弯腰一礼:
“多谢江兄救命之恩啊!若不是江兄,我就稀里糊涂做了别人的马前卒了。”
壮实中年人托住他的手,将人扶起来:“陈兄,你我之间相识二十余载,何须如此。”
瘦高中年人是真的很感激。
说是相识二十余载,却没深交,不过是互相认识的普通交情罢了。
人家愿意在这危机关头跟他说其中关窍,说明人家心善,也比他聪明。
“那江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在城里这么待着?城内物资有限,可待不了多久......”
瘦高中年人担忧问道。
城门关闭,那些卖粮、卖菜、卖柴的人进不来,城中那些粮铺又开始涨价限量,他家中已经快断顿了,所以之前才想跟着那些人拼一下,或许出了城,就有活路了。
壮实中年人:“我知陈兄所忧为何,之前我也是无头苍蝇似的瞎忙活,幸亏明光佛给我指明了方向,让我不再迷茫。”
“明光佛?那是哪位佛陀?”
瘦高中年人心中嘀咕,没听说有这么个佛啊。
壮实中年人神情顿时变得尊崇又狂热:
“明光佛代表光明,将会带领我们推翻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拯救世人于水火......”
要在他拉住瘦高汉子的时候,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后来,他虽压低了声音,但对有心人来说,就跟公放没两样。
壮实汉子很贵会煽动人心,他说的每一句都说到了人心坎上。
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最后,干脆跳上桌子,开始慷慨激昂。
连店小二不给客人倒茶了,现在那听得入迷。
“兄弟,明光佛寺庙在哪?我要去拜明光佛!”
“拜明光佛!”
要求祭拜明光佛的声音一浪又一浪。
现在桌子上的壮实汉子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嘴角不可抑制的上翘。
今日的任务超额完成!
“大家静一静,明光佛的光辉刚刚照到这里,还没有寺庙,不过,我却知道哪里有明光佛的佛像,诚心想祭拜的人跟我走吧。”
一群人大声叫着好,浩浩荡荡跟在壮实汉子身后。
挤在人群中的十数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默契的聚到边缘,然后其中一人便在其他人掩护下,在墙角、屋檐等隐秘处留下特殊的标记。
.......
安阳城,县衙。
容衍坐在上首,听着裴安的汇报。
他脸色算不上好,眼睛下方青黑之色又浓了,周身散发着冷肃的气息。
“......据下官所知,明光教,前身就是摩尼教,由来已久。
武周时传入中原,后唐玄宗认为摩尼法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宜严加禁断。
后传入回鹘,发展迅猛,成为国教,得以在大唐传教。
回鹘国亡后,唐武宗又敕禁,没收摩尼寺的庄宅钱物,焚烧其书籍图画,流放其僧侣,死者大半,摩尼教由明转暗。
大约二十年前,后梁期间,有教众毋乙、董乙以“末尼”为旗帜,在陈州造反,那一次摩尼教受到重创,几乎销声匿迹,也彻底被定性为邪教。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又死灰复燃了。”
裴安说完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同时心中也叫苦不迭。
自家中闹鬼后,他已散尽大半家财。
他忙着公事,对家中关注就少了。
没想到反过劲来的妻子和儿子不甘心为鬼物所胁,偷偷寻佛问道,企图将厉鬼彻底消灭。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