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自己的性命。
但是顾小碗更清楚,这些旧思想?已?经镌刻在姐姐的骨血里了,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了的。
可如果此刻自己不?同她讲清楚,到时候怕也难办,搬她到那床上去不?愿意,反而对生?产不?好。
因此只?长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来,“四姐,你要晓得,你不?年轻了,肚子又这么大,只?怕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双胎就是孩儿个头?过大,怎么都是你吃罪,那时候你疼得要死要活的,那稻草再怎么打理,都干净不?了,若是为此染了什么病,没了性命,孩子怎么办?”
顾四厢几乎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那也是我自己的命,再说我没了,穗穗他们这样?大了,难道?还带不?了弟弟妹妹?”
顾小碗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动手打开她四姐的脑壳,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反正此刻的她很是生?气,感情顾四厢一点都不?担心难产她自己出问题,是因为知道?有女?儿们帮忙把孩子养大,一时气得又倏然站起身来:“你这个是什么话?你自己的孩儿你自己不?养,却叫女?儿来养,既如此你生?来作甚?你这只?生?不?养,又算个什么事儿?”
顾四厢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恼怒吓得瞪圆了眼睛,“不?是,老六你这般生?气作甚?这自来不都如此么?老大带老幺,你凶我作甚?”
看着?眼前四姐满脸的茫然不?解,顾小碗忽然觉得,自己再怎么骂或是说重话,都没用的。
转而将声音放软了些,脸上也露出了些凄凉:“你只想着别人,却不?想?想?自己还有我。爹娘走得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村里孤零零的跟那寡崽一样?,你们嫁得远,又是各自有家有业,不?能常来我这里。如今我们姐妹两个好不容易住在了一处,叫我享得了些亲情暖意。你却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若是真走了,我又如何?同四姐夫他们一家子住在一处?若我还小,是个奶娃娃尚且还说,可我已?然十二三岁,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世道也不是一直这样?,村里人?总归是有那活着回来的,到时候怎么说我,怎么看四姐夫?”
顾四厢完全没有去想?这些,此刻叫顾小碗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的。
然这还没完,顾小碗越说越是委屈,“大姐他们如今在外逃难,生?死不?知,我若还能去投靠哪个,尚且也还好,可天下这么大,他们不知几时能回来,我又不?知去何?处寻?那时候这世间真真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难不?成我便是天生?是个克亲的命,亲人一个留不住在身边么?”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顾四厢,见她果真是动容,便晓得这些个话,到底比刚才同她讲道?理要有用,索性就抬起手臂,将袖子捂着?眼睛,假意啜泣起来。
顾四厢是极少看到这个妹妹哭的,一时也是慌了神,又想?到爹娘走后,她一个人?在这村子里孤零零的,她们这些做姐姐的顾着家里的孩子男人?婆婆,的确没有照顾六妹半分,因此心中也是自责万千,忙道?:“你莫哭,我听你的好好还不行嘛。”
然顾小碗却没有顺坡下驴,显然她也不?大相信顾四厢,就怕只?是哄自己而已?。于是并未放开袖子,而是继续哽咽道?:“你不?必来糊弄我,你要生?要死,随你便去,反正你有儿有女?,也不?必担心我,反正这也是我自己的命。也罢了,一个人?的日子好歹也过了三年呢!又有什么稀奇的?”
顾四厢急得站起身来,想?要去劝慰她,然而刚一起身,身体明显颤了一下,随后她表情有些扭曲,一手急忙拖着?巨大的肚子,声音颤抖地说道?:“老六,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熟悉的下坠感和忽然起来的绞痛感。
顾小碗顿时就吓住了,忙擦去那刚酝酿出来的眼泪,伸手去扶她:“你先不?要慌,我扶你到床上去,马上叫人?。”
顾四厢这个时候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了,显然这疼痛如山而来,她的脑子已?经顾不?上去思考,更不?可能自己去搬稻草了。
所以只?能任由妹妹将自己扶到床上去躺着?。
顾小碗这里急忙出了辕门,也不?知道?田坝里有没有人?,扯着?嗓子就大喊:“姐夫,快回来,我姐要生?了!”
喊了几声,那回声直接又从对面的山岗荡回来,她才急急回去,立马就添柴烧火,一面把早就准备消毒的药包给拿出来。
等?着?灶膛里的火炭烧得差不?多,连忙扒拉到那泥炉子里,又趁着?泥炉子不?烫手,送到顾四厢的房间?去,在上头?架了小盆,等?水一冒烟,便将那些具备消毒环境的药包扔进去。
没多会儿,那屋子里已?经满是蒿草等?药草的味道?了。
不?好闻,但带着?药香的水蒸气立即就将屋子里的空气焕然一新,顾小碗松了口气,几个屋子来回跑,将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又在灶房里烧了热水。
但是对于躺在床上大呼大叫的顾四厢,却没有任何?办法,反正等?那最先听到声音赶回来的马环和何?穗穗,见着?顾小碗一头?的头?发也和顾四厢一样?,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