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王汉云没有找他的麻烦,是已经忘了这回事了。其实王汉云只是懒得理会他而已,毕竟他身上可不止不想上学这一个坏毛病。

“妈,那不是因为这两个是暑假,我放假·······”老三的声音有些发虚。

王汉云冷哼了一声:“前两个也是暑假吗?你们学校的暑假倒是真长!你还真当我不说你就是不知道了,这几个月你不是一直到镇上去玩,根本没在学校吗!”

老三有些惊讶的盯着王汉云,妈居然都知道!

那她之前为什么不跟自己说?难不成就是为了等着自己开口跟她要学费的时候,让自己出丑吗?

“你要是想从我手里拿学费,第一不许再跟杨月兰见面,那是人家的媳妇,咱们老严的男人不许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不要脸,我们却还是要脸的!”

王汉云没理会老三脸上越来越阴翳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第二,暑假剩下这半个月,你给我好好干活!到你上学的日子生产队的工分得赚够100分才行!不然你这个学也别上了!”

“妈!”

严弘义猛地站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瞪着王汉云。

“你这不就是故意在为难我吗!你要是不想让我上学了就直说!故意给我出难题做什么!”

这个年代一个成年的壮劳力一天在生产队上工起码可以赚到10个工分,半个月最起码也有150个工分,王汉云说的100个工分根本就没有为难老三。

就算是四妮在生产队干活,半个月也能有一百二三十个工分呢。

“你要是觉得我是故意为难你,那我就是故意为难你了!反正你不干活,就别想着让我给你出学费!咱们已经分家了,你告到生产队去,我也占理!”

“你!”老三怒了。

将手里的烧火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用力一脚踹开了眼前的板凳。

“好!干活就干活!往后我自己挣学费,我也用不着你的那几个臭钱了!”

撂下这句话,老三直接冲出了灶房。

王汉云心里倏然一痛,这就是她疼爱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将自己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学费叫做臭钱。

是啊!是臭钱!

要不是为了这几个臭钱,她前世也不会累的到老了早早的就瘫在炕上,让他屡次的羞辱她。

王汉云闭了闭眼,想伸出去手去将地上的烧火棍捡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

眼前突然就模糊一片,大滴的眼泪直接掉在了灶火中,被灶火蒸发的干干净净。

真是作孽啊!干嘛生这么多孩子呢!

她对他们掏心掏肺,可他们呢?他们嫌她麻烦,嫌她管着他们,嫌她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让他们去挥霍。

当初自己就应该将他们都按在尿盆里淹死!

“妈,别哭了!”老二进来了,站在王汉云的身后讷讷的说道,“老三还小,有点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要不·····要不我替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王汉云没回话,用力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勘探队的饭你起来做吧,我出去一趟。”

将烧火棍直接给了老二,王汉云沿着自家的地头往山上走,走到了快到半山腰的地方,在一片坟地前停下来了。

这是老严家的坟地,她男人就埋在最边上。

她走到了坟前,伸手将坟头上的野草拔了下来,找了一块平缓的石头在坟头边上坐了下来。

前世她在炕上瘫了这么多年,想来也好多年没给这个死鬼上过坟了。

她轻抚着坟头上的石碑,那照片上头的军装男人笑的很好看。

几个孩子中,老大和老二长得都像她这个当妈的,唯独老三长得最像他,可惜只像了皮相却没像性子。

她男人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万事都会默不吭声的做好,这点老三一点都不像他。

老三干活的时候油嘴滑舌,惯会偷懒,一让他干活就偷奸耍滑。

后来老三家里的两个孩子也继承了这幅性子,王汉云还能动弹的那几年,这两个孩子都是王汉云带大的,常常吵得王汉云头疼。

她在坟前坐了半晌,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早就知道了老三的这幅样子,何必还跟他一般见识呢!

“我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就知道了他那副样子,干嘛还跟他一般见识呢!”她自嘲的苦笑一声,站起来揉了揉蹲麻了的腿,打算回家去。

刚走出坟地,就看见远远的山脚下的路上有个人正歪歪扭扭的往自己这边走,离得太远,王汉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只看见他拎着一个酒瓶子,凭身形猜测怕不是孔立军!

她没好气的翻了白眼,她很讨厌这人,不想跟他遇上王汉云干脆走到了坟地的另一边,打算从另外一边回家。

可这上腰上都是梯田,开采过度以后得田地在山下就能清楚的看见半山腰。

孔立军一眼就看见了王汉云,立马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他喝的醉醺醺的,一开口那话就不让人爱听。

“呦!这不是严家小寡妇吗?又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