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儿诧异萧年会当着他大哥的面直接说这样的话,点点头,顺从地去房间里找萧舒云去了。
恐怕萧舒云还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叔叔就是她的父亲,现在坐在屋里安静的玩娃娃。
娃娃是隔壁孙秀兰给她缝的,自从跟着郑雅琴一块学习设计后,她的技艺突飞猛进,有天还拿了件不输后世大牌设计的裙子给她看,手舞足蹈地讲述自己的设计理念。
白喜儿坐在萧舒云旁边,越回想越奇怪,这个萧大哥的样貌很是眼熟,之前她好像在百货大楼见过他一眼,当时那人戴了顶宽大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只有拖在地上的半条腿让人印象深刻。
好像就是她找高慧君买自行车那天。
堂屋传来兄弟俩压低的交谈声。
萧年看向他憔悴不已的哥哥,不仅失去了一条腿,半张脸连带脖子都是火烧之后留下的伤痕,恐怖扭曲地爬在脸上,声音沙哑不堪。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留在他的身边?”
他苦笑一番:“爸现在是军区首长,我这种在战场上失败的伤病残员,不配成为他的儿子。”
“有什么配不配的!明明是他对不起我们!”
萧年猛地站起身怒吼,双眼通红,全然不符往日沉稳的形象。
“我俩从小相依为命,我年纪小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你一直把他当成你的榜样,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跟抛弃我们有什么两样,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父亲!”
“萧年!”
萧立新扯着嗓子吼他,喊完整个人脸色通红,扑在桌子上咳嗽不已。
“那是你爸!不能这么说他!”
他挣扎着说出这番话,歇了一会,接过萧年寄给他的热水,顺了口气。
“不管怎样,当初的事都不是他的意愿,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回去找他,所以我一直没敢将这事告诉你。”
“什么意思?”
萧年打断他:“哥你早就回来了?”
他眼眶中似泪光闪烁,忍了一会,使劲眨眼又给憋了回去,只是声音依旧哽咽:
“哥,我一个人也能生活我理解你,可你甚至都不愿意回来看看两个孩子吗?你知道这些年他们受了多少苦?”
“所以你要带着他们回去找爸!”
萧立新拼命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到时候你和小弟配型成功了,爸肯定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萧明卓的嗓子也能治好,他是首长,你要尊敬他。”
“可他也是我们的父亲,一个素昧蒙面的父亲,一个不尽责的父亲,你为什么将他看得如此崇高?”
萧年不理解的看着萧大哥:“你也是很厉害的人,为什么面对他要这么自卑?”
萧立新咳了好一会才喘过气,嗓音哑得像是石子摩擦砂纸的声音,刺耳得让人难以听清。
“你不懂。”
他摇摇头:“他以前对我们是那样严厉,这次遇见,他竟然朝我笑了,还问我的伤痛不痛,可惜我没能闯下功绩,羞于当他的儿子。”
萧年被他哥说的怒气上来了,语气强硬道:
“那我也不配当他的儿子,我既没有念过很厉害的书,也没当过兵,甚至连份正当工作都没有,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种地。”
他反讽道:“一个农民怎么配当他首长的儿子!”
萧立新无奈摇头,不肯再跟弟弟争辩,只是问他:“我只看到萧舒云,萧明卓去哪了?”
萧年硬邦邦地回他:
“白喜儿送他上学去了,怎么,这两个孩子你也不要了?”
萧立新捶了萧年一拳头,也不提在爸面前谎称这两个孩子父亲是萧年的事情,笑骂道:
“怎么跟哥说话呢,我只是感慨,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伙子,竟然独自一人养大了两个孩子,还养得这么好。”
萧年刚燃起的怒火瞬间消失:“一点也不好,我把他们照顾得很差,如果不是白喜儿愿意帮忙,萧家现在还是四面透风。”
说到这他就说不下去了,转头走进厨房替萧大哥准备接风洗尘。
白喜儿在里屋听了两嘴,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原书中萧年回到萧家之后,因为原生家庭的残缺痛苦,又因为看见同区大院男主赵天宇的幸福家庭。
心生妒忌,最后以自我毁灭的方式报复赵天宇,成为原书剧情中的一大阻碍。
虽然萧年目前的生活条件改善了,但是结局还是在逐渐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白喜儿沉吟,决定暂时还不能离开萧年,从穿书那一刻她就决定了要帮他们改变命运,直到萧年彻底放下之前,她都暂时还留在这里。
萧立新也是,因为对父爱的极度渴望,导致现在盲目尊崇他的父亲,甚至在相依为命的弟弟和久未蒙面的父亲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父亲。
估计之前在百货大楼看见的男人就是萧立新,当时他是在确认萧年过得怎么样,也是在考察她这个弟媳。
白喜儿心里对这个大哥没什么好感,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女,也不询问前妻为何离开,心里只装了求得父亲认可这一件事。
实在有点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