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春(2 / 4)

乌木逢春 上官赏花 2678 字 1天前

:“手串不打算还了?”

“你刚才也没打算要啊,走那么快。”

周茉说完才察觉到,她语气夹着一丝抱怨,但因为声调里有求人的软,听着像一株低婉的含羞草。

话落后,她自己先怔住,而后立马摆起严肃的神情来,看向他:“你在马场工作,一天多少钱?”

楼望东真看出来她不想还手串,还东拉西扯的,径直拔腿往停车场走,周茉又得小跑跟近,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成了雾,在光里像淡淡的纱。

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乌沙了。

“带我去找乌沙可以吗?费用你开。”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马场这种景点没有多少游客,他就算回景区也只是做守林员的工作。

她的条件应该挺诱人。

两人再次穿过集市,楼望东的步伐放慢,人群中,周茉的目光更要追紧他,忽然一个扛着木箱的工人经过,楼望东的个子高,容易被磕到,周茉忽然垫脚抬起了手,替他虚虚掩住了额侧。

楼望东在这时侧了下身,让别人先过,狭小的摊位间,他的视线与她的距离似乎也变得很小了,周茉笑了笑:“为人民服务。”

他的目光有着草原上空星辰的静谧感,也许是看过太多这样亮的夜,周茉在与他对视超过三秒时,低了下头,讪讪收回了手。

在他往前走的时候,周茉又跟上了,试图说服:“一路上食宿我包,车油我加,这附近应该有超市,我们去买点必需品……”

“你没工作吗?”

忽然,楼望东停下脚步,双手插兜地俯视她,眼睑里虚划过一点暗色,对她颇有些不耐。

“我……现在全职找乌沙。”

头顶是一道短促的嗤笑。

“这么不怕死,跟进来靶场,你对他了解多少,命都不要了?”

他嗓音落到最后有一丝沙哑的转调,很轻很淡,像琴弦最后一撩。

周茉知道为什么不太敢看他的眼神,他今日骑马将头发扎起,露出了阔而平整的额头,目光更没有遮拦,她只能往旁处瞟,说道:“乌沙,二十九岁,未婚,鄂温克族人,毕业于民族大学,在自治旗经营旅游并有工厂,我还见过他妈妈。”

话落,楼望东视线滑过一丝哂笑,黑皮靴子朝她走近一步,周茉眼睫一颤,听见他俯身问:“那你对我了解多少?”

周茉后腰抵到了围栏,愣愣地睁大了眼,指尖握着身后的横木,刚想说那你介绍介绍时,他像在看一只食物链底端的幼兽,说:“就敢上我的车?”

一个人的身价不是别人开出多少,而是他自身彰显多少。

周茉这一刻知道,楼望东不好买。

她站在人群热闹的集市里看他走远的背影,孤傲得像一头不需要同伴的独兽。

她其实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这宗案子摸不到底,而法院里被垒成高山的陈年旧案还少吗?

多她这一宗也不多。

反正开春后她就离开自治旗,她是来法援的,等到要写总结的时候,加句“一事无成”就好了。

她往停车场走去,楼望东的车也泊在不远处,上车后,周茉沉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连带着将那串乌木珠也勾了出来。

“嘟~”

手机的来电再次震动,她打开免提,声波在寂静的车厢回响——

“喂,师妹,今天回来吗?”

清朗如甘泉的嗓音安抚着周茉的情绪,季闻洲是周茉的同门师兄,也是这次法援点的直属上司。

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光线透过挡风玻璃窗照了进来,她看到乌珠上细微的金色纹路,似沼泽的粗糙使珠子平添了质感。

“当我看见乌沙的妈妈因为一只羊羔哭泣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会护着自己的儿子潜逃。”

珠子在指尖上拨过一枚,她为什么没有还给楼望东,心里有个答案忽闪而过。

季闻洲说:“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们都能理解,你不必太内耗,早点回来。”

说到这,他语气微微一顿:“还是说,你仍要坚持。”

“我只是不想回去看到法院门口的那行字。”

周茉用力咽了口气,她看到楼望东买了些物资回来,正打开后备箱存放,指尖又拨过一枚乌珠,金色的阳光下,它微微渗着暖意,她现在还有机会还,留着手串,还能跟他搭上线。

“什么字?”

“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季闻洲微微一叹:“你是觉得问心有愧?”

“线索就在眼前,如果我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柳暗花明?我已经知道乌沙的爱人在绰河源镇,也知道她叫艳红,还遇见了他的朋友,他或许能带我找到他。”

周茉语气平静,指尖又拨过一颗乌珠,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阖上了后备箱门。

他要回鄂温克旗吗?

周茉掩了掩睫毛,听见季闻洲理性道:“你还是像以前上学那样,执着不放弃。或许司法的缝隙,就是靠这样一点点的执着,才能弥合成不透风的网。”

电流像一道鼓点,敲击在周茉的心头,她又拨回乌木珠手串的滴溜位置,那是一颗色泽被养得非常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