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允珩来得及时,苏鸣‘蹭’一下跪直,目光随着她走。
“阿珩妹妹,王府丢狗一案,就是王政安自喊自唱,只不过同月招数繁多,故意将计就计,只为引阿珩妹妹多跟他说话。”
不管苏鸣怎么吵,檀允珩坐下后,都一言不发。
她在等,等陆简昭开口,她不信一个小将军,没察觉到她给递了一个好的计谋。
草船借箭。
王府丢狗一案,实在是一桩容易事,就是为阻陆简昭查当年陆夫人中毒一事,不然不会出的这般巧合。
司昭府查案,讲究真凭实据,单凭王政安和证人口中不确凿的说辞,不能确认,狗死在徐记杂肉铺。
狗头也并非是在徐记杂肉铺的庄田里找出的,不知其中绕梁子的事多少,只知是司昭府偷摸找到的。
找到又如何,明路受阻,暗里再怎么通畅,也于事无补,百姓乃国之根本,没有实打实的证人,提着狗头上百姓家中,人心惶惶。
暗箱操纵的人很了解司昭府,知道没有凭证,司昭府也奈何不了什么。
在都城,司昭府作风几乎人人都知,不是秘密,孤掌难鸣,草船借箭,借苏府这个箭来用。
昨儿苏府在宴席上愿意出头,再度拿她亲事来说,那就别怪她故意为之。
檀允珩不说,是因她要还陆简昭一个‘谢谢’,与其说给人听,不如做给人看,以身立行,方为谢。
少顷,苏鸣和王政安消停下来,眼巴巴等着檀允珩主持公道,殊不知被他们冷落掉的人突然出声,冷不丁吓了他们一跳。
“苏二公子所言,同月招数繁多,何意?”陆简昭第二次开口,空泛的眸色被他刻意掩去不少,这几日宫里太医竭尽所能给他治眼疾,效果甚微。
空洞无神,遇热还会奇痒难揉。
回都后,他尽力掩饰自己视线游离,都习以为常了。
就是会被一人发现而已。
这人好生灵俐。
草船借箭——
与其案子藏在司昭府,无法多行一步,不如借狗头引能人。
若没昨晚陆简昭在苏府外不远处发现常幸,他今日也不会因明仪郡主坐在这儿,想到偶尔用于战场上的行迹,居然会被拿来用在这儿。
当时他出宫后,直奔城西庄田,却没遇着人,回来路过苏府时,看到常幸的身影鬼鬼祟祟的。
本来他并不能看着常幸,分辨出这人是谁,他看所有男子都一个样,就是军中跟他一同出征小楼国的一士兵。
常幸看到他,直朝他这边来,这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在汀兰水榭嗅到过一模一样的,凭香气他断定常幸是司昭府的人,而且见过郡主。
只不过常幸是过来跟他来周全礼数的,他不问,人也没说,直到今早上他才知道。
原来是王大公子丢的狗头找到了,在苏二公子府上。
这把箭借的极好,能让苏御史知晓做旁人走狗的下场,就是掉脑袋;顺便也能把案子交给能者。
陆简昭问的话,王政安抢不过苏鸣大嗓门,只能听着苏鸣嚷嚷。
苏鸣指着王政安大声道:“本月尚不足十日,不加今日,王家大公子来司昭府四次,看似报案,实则只为见阿珩妹妹。”
王政安见缝插针,“你别血口喷人,我真有冤情。”
苏鸣讥讽一笑,“你的冤情,哪次不是自说自话,莫不是这次也是故意的。”
好话没说两句,二人又吵起来。
檀允珩一声不吭,在一旁喝茶看热闹,陆简昭端坐澄心,缄口不言。
偏堂的吵闹声,让外头的衙役听着都心烦意乱。
半晌,苏鸣和王政安吵得口干舌燥的,声音都沙哑起来,也歇了声。
换成陆简昭给二人支了个招。
“空口无凭,狗头在苏府找到的,王府诉状,不如苏二公子自证清白,有理有据;王大公子也证实一下狗到底去了何处,呈堂供词在上,司昭府定会秉公处理。”
跪着的二人没有丁点犹豫。
苏鸣立刻接话,“就按司昭大人说的办。”
王政安凶狠狠瞪了苏鸣一眼,咬牙切齿,“阿珩妹妹,我定能找出证据,证明就是苏府有意为之。”
时辰尚早,庭院里的几棵梨花树凉风呼呼,惊掠穿堂风,扑动着檀允珩裙摆,难以名状的旧紫色。
檀允珩坐姿不算雅正,也没什么失仪之处,身子往后靠着椅背,一手沿着桌边放,无声轻扣,一手搭在腿上。
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自在。
昨晚她承了陆简昭一个捎带的情,这会儿也还完了。
有件事,与其让陆简昭自己去寻,再走一道弯路,不如她来说给人听。
檀允珩慢慢看过去。
晌午,透风的偏堂起了不少热意,陆简昭坐的端正,她倚着坐,自然落在他头后位置,目光只能见到这人一丝不苟束在银冠里的乌发,和隐约可见的鬓角。
“陆简昭,陆夫人当年中的毒就是小楼国特有的毒,而跟小楼国交往并不密切的妙亲王,就是在背后下药之人。”
陆简昭难得回过头,脸上表情窸窣平常,声音却不似往常稳当。
“妙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