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允珩心中有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后的央玉兰却是个心性直爽的,上前一步。
“司昭大人,你喜欢他干什么,那么冷,隔着老远都感受的到。”央玉兰一直站在檀允珩身后,视线一扫就能看到陆司昭的冷脸,性子耿爽,“若陆司昭大人真的喜欢你,他会看着你被这妇人说嘴吗?
听我一句劝,天下好儿郎多的是。”
百姓中也有人附和,几天了,都在传陆世子生性秉凉,不是个会疼惜人的,郡主一腔孤勇,都怕郡主会受伤,可又不知怎么劝,只能道一句:
“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
都不用等陆司昭说什么,百姓心知肚明,左右一直是跟那句“不娶”意思差不多,也不指望这次有什么花样,隐隐心疼地看着檀允珩脸上待会儿是否会失落。
没有例外,陆简昭敛了敛眼睑,当着地上妇人的面吐露心声,“我不娶我不喜欢的人。”
百姓和央玉兰白了陆司昭一眼,这世子,堪比过年的活猪。
地上妇人的脸色转而阴下来,慢慢往地上一坐,上半个身子侧着,手心探在堪比热汤的青石板上,背影苟褛。
然妇人什么都不顾,一咬牙,豁了出去,真如一个母亲那样惋惜,却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惋惜:“也对,连娘都不认的女儿,配不上出征在外的陆世子。”
陆简昭瞳孔里满是漠然,俯着淡淡目光,不假思索,“母亲不会糟践自己女儿,你当然不是,小司昭大人,当配得上天下顶好的儿郎。”
护了明仪郡主,言外之意再次拒了郡主,他是不喜欢她的。
说来说去的,檀允珩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撺掇妇人趁着人聚众时拿她的过往说事,定然是看不顺眼长公主府的人。
心中有了谱。
还是她入府那年,圣上刚登基不久,六位亲王对她舅舅登基不满,联合朝臣找事,其中一事是她舅母身为一国之母,不能为皇室开枝散叶。
早在她舅舅还是皇子时,自请旨替先帝领兵出征,她舅母在舅舅走后不久,诊出有孕,硬生生被妙亲王的母妃,小楼国公主逼得落了胎,从此不能有孕。
朝臣拿这事大做文章,目的只为将她舅舅从皇位上拉下,因圣上登基不名正言顺,在朝臣眼里是谋朝篡位。
说篡位,倒不如说是被先皇不作为所逼迫。
当年她舅舅出征不久,母妃死在宫里,妹妹被逼嫁人,生了一子,爽朗的性子一度结郁,妻子落了胎,留下一身病根子,而罪魁祸首就是先皇最后一位得宠的妃子,小楼国的公主,妙妃。
圣眷正宠的妙妃,得知她舅舅领兵替当时还是个小国的先朝出兵,别的皇子不愿去的,偏她舅舅主动请缨,还不是为了日后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
妙亲王年龄小,妙妃怕自己的儿子不能顺利登基,仗着自己是独宠,为给自己儿子铺条路。
害了她舅舅和她母亲的母妃,贞妃,先皇宫里失宠的妃子数不胜数,一朝得势,半生失宠,宫殿形如冷宫。
贞妃死悄无声息,甚至死的同日,妙妃从中作梗,她娘被草草赐婚给了柳家,一个富人家里,同日被送到驸马家中,没有皇室公主该有的婚仪,那时她娘才十四岁,她舅母也是那天胎死腹中,在皇子府养病。
贞妃的尸身直到腐烂,才被人匆匆卷了席子,丢到不知何处。
三年后,她舅舅凯旋,先锋是陆简昭的父亲,二人途中结了兄弟,回到宫中,就是娘死,妹嫁,妻子疾病缠身。
一气之下,他同陆侯商议,夺宫、篡位,杀了不作为的先皇,登基上位,改年号南祈,称令元帝,封陆先锋为大将军,赐昭平侯。
后来,令元帝在先皇房中发现一道手谕,上头写着:
朕的儿子们都有保命圣旨在手,你若想坐稳地位,巩固民心,就不能杀他们。
令元帝没登基时,亲王还是皇子,狼子野心,私下勾结朝臣,届时拥自己为帝,加上手中有圣旨傍身,愈发猖狂。
令元帝登基仅二十一岁,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既然坐在帝位上,就绝不会让被保护的人身陷囫囵,当即告知:
即日起,公主府的长子,纳入宫中,为皇子,来日能者承袭帝位。
既强行平息臣愤,又能分少数摇摆不定的朝臣不再替亲王卖命,转而成了公主府的辅臣。
四位公主都有长子,都入了宫,成了皇子,那时檀允珩的哥哥,南允珏两岁。
二十年过去,令元帝迟迟不立太子,四位皇子都优异,但是她的哥哥是令元帝亲妹的儿子,加上令元帝对她这个郡主宠爱有加,孰轻孰重,公主们心中都有谱。
长公主府,出了一个皇子,出了一个唯一册封的郡主,树大招风。
论有大能耐,掀出她父亲之事,来阻挠万一能和陆府结为亲家的公主府,此般行径,只有公主府和亲王府,九个府中,疯疯张张行事的,也只有别的公主府了。
至于到底哪座公主府,她尚不能确定。
艳阳曝晒,糕点铺子的门都开了好久,掌柜都钻到百姓中,看泼妇嚷街。
檀允珩直视着陆简昭,声音极冷,听起来比陆简昭以往还要冷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