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间?”
刘姨倒依旧热络,立刻上前招呼陶栀子,准备让人来帮陶栀子接过行李。
陶栀子连忙俯身将自己的两大包行李稳稳拎起。
“刘姨客气了,这行李挺沉,我自己来就好。”
李叔继续开车绕行到地下停车场,刘姨将陶栀子引入庭院中。
令陶栀子有些意外和生疏的地方是,眼前的庭院装潢古雅,草地上坐着几尊精致的白色雕塑,旧式的舶来品,呈现艺术品永生之美。
庭院中央的围溪四角亭下,橡木桌做了琉璃和金属镶嵌,在偏光处不经意给墙面缀上了矿石的菱形光纹,随落日的余晖而愈发投影清晰。
一草一木,一景一画,让人轻易联想到那个纷杂的年代,靡丽又动荡的年代。
让人觉得深邃而真实,像是一头猛虎,起跳间便越过百年时空呼啸着朝人奔来,不由分说。
回看主楼,竟没有任何纷杂的颜色,于灌木中长出一般,正如同这建筑通体木质深棕,在渐沉的夜色下兀自矗立,任由灰白云层在头顶缓慢飘行。
周围的环境非常静,静到屋檐下的穿堂风和院中的蝉鸣都变得清晰无比。
陶栀子看向天井,发现有人影交错,只不过大家都恰好没有发出交谈声而已,或者说也许安装了极好的隔音材料。
果然,在刘姨带着陶栀子一路从侧门穿过后院之际,压低声音说:
“小陶啊,你每天出入就从这个通道走,不要走正门,江先生睡眠浅,你关铁门的时候要尽量小声,不要打扰到他。”
“像这样……”刘姨一边小声叮嘱,一边还用手小心地关上铁门给陶栀子演示了一遍,竟然在金属相触时没有半点声音,门是自动铁门,合上之后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意味着关上了。
陶栀子的房间是后院紧挨着花园的独立小木屋,原本以前是给护院住的,但是跨入现代后引入了红外防盗,就被彻底改造成了临时住所,方便工作人员居住。
内里陈设简单但是带着温馨的巧思,安排木质的单人床,单人茶几和树桩矮凳,面积五六十十平,一个带着翡绿色琉璃灯罩的复古台灯被安放在写字桌上。
屋内没有残留任何他人的居住痕迹,但是小木屋确实有过很多过客,租客平时也形式性干点保养后院的杂活。
陶栀子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到刘姨抹了淡色口红的双唇一开一合,便是吐露了七号公馆的生活规则,没有任何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更像是一种提醒。
什么被允许,什么不被允许,她听得尤为认真,下意识提醒自己不要出任何差错,在居住期间和房屋主人彼此尊重。
尽管是房客的身份,但是这个价位下,却有种寄人篱下的束缚感。
她多么深切知道这里没有人再管束她,只是她还依旧下意识地自我管束。
从知道七号公馆规矩的这一刻开始,陶栀子才知道谁是这里真正的主人,那位素未谋面的“江先生”。
但他也许并非极度恐怖刻薄的人,只是深居简出,有无法忍受的东西,比如噪音……
人人要保持绝对安静,尽可能别发出过大的声响,不宜大声喧哗。
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在公馆内主楼以外的地方自由行走,但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主楼。
刘姨是自己名义上的房东,实则是代理大小事务的管家。
真正的主人“江先生”定居在主楼内的某一层,但是他对于后院的木屋租给谁倒毫不关心。
或者说,他对万物的态度,只有漠然。
陶栀子没有多嘴去打听那江先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能将历史遗迹作为私人住宅。
为什么不喜吵闹,还要在寸土寸金的林城核心区域,将自己后院的小木屋以极低的价格出租给陌生人。
为什么他的世界里,不容许任何杂音……
在诸多疑虑中,陶栀子履行着自己早已在成长中学会的沉默。
她似乎比其他人更懂乖巧二字,从小都是。
也最知沉默是金,不该问的不多问。
不自觉地,陶栀子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心中便陷入了复杂的心情,她多次在心里叮嘱自己要恪守这里的规矩。
那些条条框框,对于陶栀子来说倒毫无过分之处。
除了林城夏天带有虫鸣的夜晚总是燥热不堪以外,她所见之处皆是惊喜。
抵达林城,她的人生旅途也即将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