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饼(2 / 2)

娘好几天没来了。"老板娘抬眼一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去一旁把手洗干净,擦拭着长满老茧的双手。

老板娘属于老得比较慢的那一类人,和老板同龄,但是夫妻俩的苍老程度完全不一样,老板在一旁卖烤冷面,是正宗的东北口味,出锅前会加上一噗嗤香醋。“烤冷面的正宗程度,就在于这一抹醋。”陶栀子两个摊位的东西都买了,夫妻俩正在跟她寒暄,边给她做卷饼和烤冷面。

老板娘手机响声最大,发出清晰的一声:“支X宝到账,XX元。”

陶栀子也没看见其他客人,一回头,江述月刚把手机收回。

她皱了皱眉头,来到他身边说道:“说好我请你的,我一会儿给你转回去。”

江述月不为所动,说道:“你请客,我付钱,挺好。”老板夫妻二人一听,老板娘率先说道:“小伙子挺主动的。”

见陶栀子非要给江述月转账,老板被逗笑了,在一旁也跟着帮腔。

“一会儿回请他别的不就好了,小姑娘太客气了。”“你来我往的,交流不就更多了吗?"老板娘在一旁补充道。

陶栀子登时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秘密一样,有好几秒钟愣在原地,看着江述月,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但是她从来不喜欢话落在地上,便对夫妻俩不好意思笑了笑,脑子一热说道:“我比较喜欢给他花钱。”大叔惊了一下,和身旁的老板娘用方言打趣道,大概是说年轻时候他俩去村口吃年糕的事情,陶栀子听不大明白。

倒是身旁一言不发的江述月主动走上前,像是饶有兴致地看小摊上的食材和制作过程。

他的存在感很高,一闻到他身上独特的冷香,陶栀子的心情愈发忐忑,虽然无数次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但还是担心秘密被撞破。

说是给两人的卷饼,实际上在回去的路上,陶栀子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似的一言不发地认真啃着卷饼。她将头埋得很低,在心里复盘着,自己什么行为有可能暴露内心,下次应该注意改进。

江述月的确没有在街上吃东西的习惯,安安静静帮她拿着食物和猫粮袋子,步伐比她从容许多。他的步伐从未被任何事情打乱过。

陶栀子在心情如此复杂的情况下,也不忘将右手腕上的手串收入衣袖中,怕沾上食物的汤汁,造成损坏。实际上这个概率很小,她吃东西很注意,而且手串也没这么脆弱。

将手串藏在衣袖下,就好像将心思也一起埋没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善意的提醒,“你头发掉进去了。”

陶栀子心里在想别的,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什么,立刻抬起头来看向他,下意识地疑惑道:“嗯?”“头发…”

江述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眼神示意着她脸侧的方向。陶栀子赶紧腾出手,胡乱拨开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将手里吃得有些凌乱的卷饼拿离了他的视线。她多想在江述月面前能滴水不漏,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陷入了某种怪圈。

很多青春期女生都会陷入校园里那个最好看的少年的怪圈,只不过陶栀子的青春期好像来得比较晚而已。她从感情上好像比同龄人迟钝很多,但是上天偏偏给了她一颗最敏感的心,让她意识到自己心绪。她愣神之际,江述月已经抬手帮她把鬓角的一缕发拨开,手指灵活而精准,没有碰到她的皮肤,但是那发丝掠过的地方,却有些发痒。

痒得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然后有些心虚地说了一句:“谢谢。”

江述月很多时候难以在他的脸上捕捉到到别的表情,但是陶栀子却总觉得这张脸,是有亲和力的。她从小害怕冷漠的人,也害怕面无表情的人,在他们面前,她总下意识去思考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但是在江述月面前是一个例外。

阳光从路旁长势茂盛的悬铃木叶片中穿透,斑驳的树影落在江述月的肩上。

这是她所眷恋的光影,所眷恋的人,一度让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有过何种境遇。

“述月,你知道棉花糖实验吗?“她仰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