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活下来的将士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已然无力再战,若北离军乘胜追击,那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让军医全力救治伤者,工兵速速加固防线,务必守住现有的阵地!” 张齐然果断下令。
悠长的鸣金声响起,战场上还在拼死挣扎的蜀地士兵,如潮水般朝着己方阵营回撤。
他们相互搀扶,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挪,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军医们迅速在营帐内忙碌起来,清创、包扎、上药,手法麻利却满脸悲戚,营帐中时不时传出伤者的痛苦嘶吼。
原本浩繁的军队,此刻活人,竟已不足一千。
待局势稍稳,张齐然召集起幸存的将领,众人围坐,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诸位,说说看,战场上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何会陷入如此绝境?”
赵副将强撑着伤痛起身,抱拳说道:“将军,北离军佯装败退,引咱们深入追击,结果中了他们的埋伏。
四周山林里全是伏兵,咱们腹背受敌,兵力分散,根本招架不住。”
张齐然眉头紧锁,果然是北离的奸计。
“将军,此次伤亡太大,城主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有人提醒道。
张齐然自然知道,一万人出去,只不到一千回来,纵然是城主看中他,怕是也少不了一番责骂。
想到这里张齐然有些坐不住了。
“赵副将,你细细说,敌军设伏的山林具体情形如何,伏兵分布可有规律可循?” 张齐然看向赵副将。
赵副将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努力回忆起战场上的画面,缓缓说道:“将军,那片山林地势险要,沟壑纵横,极易隐藏兵力。
北离军显然提前做了周密部署,咱们追击时,起初只看到少量敌军逃窜,可一进山林,四面八方便涌出大批伏兵。
依我看,他们是依照山势高低、山谷走向来布局的,山谷深处、灌木丛后、大树之上,
皆是藏兵之所,咱们刚一露头,箭矢、石块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根本来不及躲避。”
张齐然一边听,一边踱步到营帐中的沙盘前,拿起小旗,对照赵副将的描述,模拟起敌军的埋伏点位。
眉头越皱越紧,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中找出敌军布局的破绽。
“如此说来,敌军虽狡诈,但这般大规模埋伏,调动的兵力必定不少,后勤补给线也会拉长……”
“传令下去,即刻派出多支精锐探马,沿着山林周边搜寻北离军的补给线路,一旦找到,不必强攻,只需牢牢盯住,随时回报。”
“将军,这是何用意?” 有年轻将领疑惑地问道。
张齐然微微扬起下巴,解释道:“敌军设伏消耗巨大,粮草、兵器补给至关重要。
咱们找准他们的补给线,便可伺机而动。
可截断粮草,让敌军陷入困境。
亦可佯装袭击补给队,引敌军主力救援,再反设埋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
周副将环视了一圈大帐,心头有些不安的开口,“将军,焉知这不是敌军诱敌的又一计?此前萧将军...”
张齐然倏地看向周副将,“对本将的话有异议?那你就留下,派其他人去,当然这功劳嘛,也就和你无关了。”
周副将暗叹一声,这种时候,提萧将军做什么!
张齐然冷哼一声,周副将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不就是说他不如萧九尧吗?
今日这一战换成他萧九尧就能做得更好吗?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兵匆匆而入,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城主急令,命您即刻回城述职!”
此话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众人皆知,这一趟回城,张齐然必将面临城主的严苛质问与怒火,但事已至此,逃避无用。
张齐然深吸一口气,神色镇定,沉声道:“我即刻启程,诸位在此好生休整,按既定计划行事,不可懈怠。
待我回城面见城主,求得援兵与补给,咱们再一同商讨反攻大计。”
说罢,张齐然简单整理了着装,大步迈出营帐。
他暗暗发誓,此番回城,无论城主如何责骂,他都要争取到足够的支持,带领这群不屈的将士卷土重来,让北离军血债血偿。
随后,他一夹马腹,扬尘而去,向着城主所在的城池疾驰。
萧九尧的人悄悄将战事详情汇报给他时,他心里虽大致有数,料到此番交锋必是凶险万分,却没承想代价如此沉重。
刘定的治下,本就民生凋敝,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平日里田间地头鲜见欢声笑语,街头巷尾尽是唉声叹气。
男子为了缴纳赋税,天不亮便下田劳作,直至月升中天,收成却大半要上缴。
女子在家日夜纺织,所得亦是杯水车薪。
老弱病残无人照拂,饿殍时常横卧街边,百姓早已是民不聊生。
而钱员外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知道江县待不住,就搬到了永安县。
仗着这层裙带关系,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