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沅面色不变,含笑反问,“夫君难道对我心口不一吗?”
“你若舍得,我今日就严办这桩案子,叫她自己承担后果。”顾令璟收回视线,继续为她挽发。
“有何不舍?”谢沅循着铜镜的反射,笑吟吟看着他。
“那便极好。”
妇人发髻复杂,顾令璟用了一刻钟才为她挽好。
在此期间,两人再未说话。
末了,谢沅瞧着铜镜中颇为细致的发髻,满意称赞:“夫君真是手巧。”
“你若喜欢,以后我每日为你挽发。”顾令璟轻抚着她一头青丝,眼神柔和。
说罢,他看了眼天色:“该上朝了。”
谢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在他抬脚即将跨离门槛的那一瞬,忽地叫住他:“夫君。”
顾令璟回头。
“衣襟乱了。”谢沅含笑走来他身边,轻柔地为他整理,“小弟年轻不懂事,日后在官场,还要劳烦你照拂一二。”
顾令璟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谢沅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不见半分慌乱或轻快。
“夫人怀疑世子是断袖么?”含秋心直口快。
“是啊。”谢沅笑了一声,随口回道,“我怕以后后院里塞满男人!”
“您又胡说!”
谢沅去给长辈请过安后,回来又伏在书桌上埋头苦写,直到天黑才终于写完,累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翌日,她润色修改一番后,挑着下衙的时间送去前院,却谁也没见到。
小厮回道:“世子回来后又被刑部沈侍郎派人叫走了,谢二公子在世子书房。”
谢沅又去了书房。
这时,谢昭正站在窗边书架前,翻着顾令璟的书。
她在院中站定,叫含秋去叫谢昭。
后者很快出来,大咧咧问道:“长姐来了怎么不进去?在外头小心吹风受寒。”
“夫君的书房向来要紧,轻易不许人进的。”
“连长姐也不能进么?”谢昭睁大眼睛,随即皱眉道,“那他叫我进去做什么!”
谢沅想了想:“你和夫君同在大理寺,政事相同,大概是夫君信任你吧。”
“哼!谁要他信任!”
谢昭说完,又若有所思道:“所以那日早上长姐给我们送早膳,其实也不会进书房么?”
“是啊,本来只是想亲手交给你们。”
“那真是亏了……”谢昭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长姐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见谢沅笑而不语,谢昭遣退下人。
“长姐作好文章了?”人一走,她立刻急急问道。
谢沅将东西递给她。
谢昭快速接过,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片刻后,她大喜道:“长姐果然才高八斗!文章深入浅出,用词适宜而讽意十足,无论文意还是文采都胜过那群酸儒书生百倍,我若是他们,看到文章只怕都要羞死了去!”
“你若觉得好,就也多研读研读。”谢沅叮嘱,“早日提升自己才最靠谱。”
“明白明白。”
谢昭得了文章如获至宝,直接就赶人了,准备自己回去誊抄。
谢沅心里藏着事,也没多留。
她刚出门就与一粉衫女子迎面相撞,后者面容娇俏,细看与顾令璟有三分相像,正是顾令潇,今年十四。
看到谢沅,她眉头瞬间皱起:“你没事来前院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嫁来伯府,就是伯府一份子,三妹妹能去的地方,我自然也能去。”
顾令潇柳眉竖起,冷笑一声:“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怎么连中馈之权都没了呢?真是丢人!”
谢沅并未计较,而是忽地赞道:“三妹妹今日发髻真美。”
顾令潇愣怔过后,下巴微抬:“我年岁正好,发髻不过是陪衬,自然是人老珠黄的深宅妇人比不了的!”
“今日夫君亲手为我挽的发,三妹妹觉得不好看么?”谢沅抚了抚自己的发。
“我大哥手自然巧,只是你不配!”
她眼中没有丝毫诧异,显然早知道顾令璟有挽发的手艺。
谢沅怀疑顿消,心下轻松之余也没计较她出言不逊,点点头就离开了。
含秋回头时,正见顾令潇跺了跺脚,恶狠狠地看了她们一眼,这才转身进了谢昭所在的院子。
她心中疑惑:“夫人刚嫁过来那两年,三姑娘最亲近您,说句将您当做亲姐姐对待也不为过,为什么这一年变得这么……这么咄咄逼人?”
谢沅摇了摇头:“我问过查过,也努力与她谈过心,可她却始终不肯与我交心,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会再上赶着。”
含秋叹了口气:“二公子与三姑娘倒是相处的不错,也不知道给您说和说和,但凡三姑娘少在夫人与世子那里挑拨一回,您在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小弟是男子,拿后宅的事麻烦他做什么,他也理不清楚。”
“……是。”
谢昭急得很,竟然赶在夜幕降临前就将这篇文章传了出去,顿时引起外头一片惊涛。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