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高水准的文章,比起江南那群才子,实在是高下立见啊。”四公子抹了把眼泪,“真是感人。”
他今年十二,正是读书的好年纪,也以读书为傲,举凡看到出彩的文章,总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二少夫人也笑道:“歌功颂德之章并不罕见,但能写得别具特色,为京城文人所盛传赞扬,这就不容易了。”
她含笑看向谢沅:“大嫂家学渊源,这才出了令弟这样出色的才子,当真叫人羡慕。”
“家学渊源又怎样?”
忠义伯夫人嗤笑一声:“我忠义伯府往上数三代不过普通百姓,一样出了璟哥儿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当初殿试,不知道将多少所谓家学渊源的才子踩在脚下!”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谢家小儿品性不提,笔墨当真厉害。”
忠义伯夫人最喜文墨,即便几日前谢昭才指着她鼻子骂过,此刻也丝毫藏不住她满眼欣赏。
谢沅适时解释道:“小弟品行俱佳,只是平时难免会因过于在意至亲而冲动一些,并不是有意冲撞母亲——”
“我自然知道!”
忠义伯夫人打断她的话:“只是再出色的大才都难逃情之一字,若有人仗着情分在他面前挑拨诉苦,叫他再度被当枪使,坏了名声和前程,怕是这辈子都成不了气候的!”
谢沅微微蹙眉。
“母亲说得对。”顾令潇冷哼一声,“谢昭哥哥才学与品性俱高,却有那见不得他好的,总拿些微不足道的后宅杂事去怂恿他出头,拖他后腿!”
“住口!”
老夫人忍不住斥道:“姑娘家家,若总这么言行无忌,就带回去抄经习字好生教养,免得叫人诟病我忠义伯府家风不正!”
她是看着忠义伯夫人说的,后者虽气,也只能咬牙应是。
出寿恩堂时,这母女两人看谢沅的眼神都算不得善意。
“我若有大嫂半分谄媚的本事,也不会这么不得祖母喜欢。”顾令潇阴阳怪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学那种下作本事做什么?”忠义伯夫人冷冷说道,“日后嫁人闹得婆家家宅不宁,祖孙三代不和么?”
“母亲,我没有——”
谢沅话音未落,忠义伯夫人便带顾令潇快步离开。
后者回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谢沅胸膛起伏微快,闭上眼睛缓了好半晌,才堪堪压住心头郁气。
“夫人不必跟他们计较。”含秋心疼道,“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世子与咱们的人、还有您外祖家都在找那位神医了,您一定要撑住啊……”
“嗯,我知道。”
谢沅步伐虚浮而坚定地离开。
她还要与夫君长相厮守,为他相夫教子,还要看小弟青云直上,继承父志,她绝不能就这样倒下。
她们一路走来,连下人们都听到风声,讨论着谢昭。
含秋高兴地对谢沅道:“夫人您看,二公子这么争气,连下人们对您都更恭敬了呢!”
“他们是最会看风向的。”含琴道,“先前夫人被正院夺了掌家权,下头见风使舵,难免轻视我们,现在眼见着二公子争气,连老夫人与夫人都赞赏有加,他们怎么敢对夫人不恭敬?”
谢沅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晚间,她照例等顾令璟回来,却直到天黑都不见人影。
“二公子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含秋担心道,“夫人,奴婢派人去大理寺问问?”
谢沅点头。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才回来禀报:“承恩公世子相邀,世子与谢二公子下衙后就赴宴去了。”
“怎么都不叫人来回个话?”谢沅皱眉道,“以前但凡有应酬,他都会告诉我的。”
含琴道:“听说二公子那篇《治国论》今日早朝引得当今垂询,风头大出,承恩公世子作为太子表哥,设宴感谢二公子倒也正常。”
含秋反驳:“那也是二公子的事,以前即使咱们夫人与承恩公夫人有着姻亲关系,也没见世子亲近承恩公府半分,今日怎么会赴了那边的私宴?”
“小弟性子直,今日又出了风头,大概是夫君不放心,就陪他一起去了。”谢沅面色如常,语气却淡了许多。
含秋看了她一眼,没再敢说话。
这夜,顾令璟没有回来,谢沅也没等他。
翌日一早,含秋等人看着她的脸色,愣是没敢提那两人。
去寿恩堂陪老夫人用过膳后,谢沅照常去正院请安,这回正院的门终于对她敞开。
二少夫人与顾令潇也在。
见谢沅进来,前者低眉见礼,后者眼含不屑,站得笔直。
“儿媳给母亲请安。”谢沅福身行礼。
忠义伯夫人没叫起,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短短几日,府中份例怎会骤然缩减这么多?”
“这还用说?”顾令潇冷哼一声,“定是她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以此来稳住自己中馈之权喽!”
闻言,忠义伯夫人眼中染上厌恶:“你若想掌家,与我直说就是,不必在我伯府使这种下作手段,带坏弟妹!”
“就是,我若学了你去,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