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威仪扑面而来,谢沅紧了紧双手,镇定回话。
“回皇上,臣妇未知全貌,不敢妄言诸位御史的对错,只是夫家、小弟对臣妇如何,没有人比臣妇更清楚,今日面圣,既是为夫家与小弟正名,也是不愿看到有心人蓄意欺君,蒙蔽圣听。”
说罢,她深深一拜:“求皇上明鉴!”
她话音落下,殿内却一片寂静。
谢沅心里打起鼓来。
难道宣文帝对四皇子的宠爱已经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了么?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薛老爷无奈的声音传来:“皇上,老臣这孙女体弱胆小,您别吓她了。”
他说罢,上首便传来一阵朗笑声。
“平身平身。”
谢沅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正对上薛老爷一派闲适的模样。
宣文帝亦是满面笑意:“太傅胆识过人,只是你这外孙女却不像你。”
“她父母亲去得早,自幼寄人篱下,性子自然要稳重些,老臣也心疼得很呐。”薛老爷笑意吟吟,完全看不出在内涵谁。
而宣文帝闻言,眼中也浮起一丝怀念:“遥想当年,谢爱卿才高八斗,为朕舌战群儒而不落下风,若他没有遭逢意外,现在该是朕的肱股之臣了。”
“世事无常,便更该珍惜眼前人。”
薛老爷一句话叫谢沅背后隐隐渗出了冷汗。
她知道外祖父绝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可面对九五之尊,他这么直白的暗示,还是叫她心里一突。
殿内寂静之时,宣文帝叹了口气:“谢爱卿去得早,他的儿子却入了朝堂为朕效力,也算子承父业,既然已经清楚真相,朕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盛世明君该当如此。”薛太傅欣慰拱手,“皇上英明!”
谢沅也随之福身:“皇上英明!”
见状,宣文帝眼中浮起一道明显的愉悦之色,但很快压了下去。
片刻后,祖孙两人一起出了乾清宫。
看着晴朗的天空,谢沅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她本以为今日要费不少精力,来之前特意多吃了一颗药,以免真的体力不支,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关。
回过头来,竟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看着姿态依旧轻松的薛老爷,她顿了顿,暂时压下了想出口的话。
两人安静地走在小道上,没走多久就见迎面跑来好几位太医,后者步履匆匆,到了他们跟前连个眼风都来不及给。
“快、再快点!”
一个内侍急忙撵着他们,几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一双寒腿愣是转出了风火轮。
谢沅偏头看了眼。
为他们引路的内侍立即解释:“大抵是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几位太医就急了些,并非有意无视太傅与世子夫人。”
“太子殿下身体要紧,我等自然不会在意这微末小事。”薛老爷抚着胡须笑了笑。
内侍脸色微松,也小心与他聊了起来:“翻过年后这两月,太子殿下病情更加重了些,还不乐意叫太医诊治,太医院都要束手无策了……听说颍川王即将带神医回京,只愿他当真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
“太子殿下有皇上龙气庇佑,自能安然无恙。”
“太傅说的是。”
谢沅一言不发,安静地跟在薛老爷身后。
直到回了薛府,她才说道:“方才在乾清宫,外祖父您是否……说话有些随意了。”
“没事。”薛老爷浑不在意,“不把话说透,皇帝听不懂。”
谢沅目露不解。
但薛老爷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再问了,在去后院陪外祖母与舅母们用过午膳后,她就告辞离开。
回到忠义伯府时已是半下午。
她没有先回桃颐院,在问过下人顾令璟与谢昭在哪后,就直奔客院去了。
“见过世子夫人。”
客院外,下人们行礼后便继续各司其职,只是在谢沅走进院中后,却不见一人。
“不是说世子与二公子都在客院么?还有下人们都去哪了?”含秋疑惑道。
谢沅摇了摇头:“屋门关着,是不是小弟在歇息?”
她抬步走向屋子,刚上台阶便听到了里头似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又像是在轻叫。
“夫君与小弟在里面么?”她问道。
“啊……在。”谢昭应了一声,细听却有几分慌乱。
因为两人都在,谢沅便没有避讳,听到答话就推开了门,一抬眼就看到软榻上衣衫半褪、肩白如玉的谢昭,与坐在他对面目光深沉的顾令璟。
彼时,后者手还抚在谢昭肩窝处,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快要身体相触。
谢昭微红的脸颊映着屋内昏暗的光线,竟平添几分暧昧之色。
谢沅愣住了:“你们……”
谢昭立即拉起衣裳草草穿好,衣衫浮动间,谢沅似乎看到了她背后一闪而过的红色蝴蝶印记。
“刚才我脖子上的伤渗透了纱布,顾令璟在给我换药。”谢昭双手拢紧衣衫,半侧着身解释。
谢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旁小桌上血迹斑斑的纱布。
她心里一紧,别的想法瞬间都抛去了天边,担忧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