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印证含竹的话,没过多久,早朝上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除了忠义伯父子和谢昭被弹劾外,谢沅也被参了一本为妇不贤。
御史台专程提到请皇后降责,规训命妇。
但他们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谢昭就当庭跪下为谢沅辩解,绝口不提一句谢沅的错,只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谢沅虽然心烦意乱,但听到这里也不免动容:“小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日对我没个好声气,怪我对伯府妥协,可当真的出事时,她只会竭尽全力的护着我。”
“二公子的确是赤子之心,竟然肯为了您做到这种地步。”
“但这回的确是我连累得她坏了名声,还被朝堂攻击。”谢沅语气愧疚,“此事过后,我一定要再找机会给她铺路挽回。”
“其实夫人也不必担心。”
含竹宽慰道,“二公子有当年的状元风采与那篇《为国论》保驾护航,加之年仅二十就官居五品,多的是读书人为她辩解,再有今日金銮殿上他一力护您的事,算是彻底洗清了她之前两次抢您治病机会的心机名声。”
反而是谢沅自己……成了心机深沉,故意唆使弟弟担上不敬长辈罪名的恶毒长姐。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只是眼中的隐忧却多了不少:“你倒是想想该怎么为自己洗脱这样的名声吧。”
谢沅顿了顿,却只摇头。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没有人站出来承担罪责与骂声是过不去的,而她……也的确不冤枉。
咬死不松口纳妾的是她,谢昭出头闹伯府也是为了她,包括昨日夜里的事,也是她管家不严的错。
即使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即使是顾令璟先说过的只她一人,可闹成这样……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愿意为了伯府承担骂名,可她愿意为了顾令璟与谢昭承担。
或许是心头郁气更重,她没一会脑子就又昏沉起来,只嘱咐含竹有消息了就快叫醒她。
好在韩阁老的周旋的确有用。
有他开口,连御史台的攻击也放缓了许多,四皇子党但凡还想拉拢阁老,就不会在这种事上跟他翻脸,继续抓着忠义伯父子和谢昭不放。
闹到最后,御史台的攻击反而全都朝着颍川王不尊圣上的事去了。
而太子因为真的收下了那几车珍宝,也被参了一本目无尊父。
午间,想起谢昭说过顾令璟会回来,谢沅叫膳房多做了几道菜,专程等着他。
只是或许今日太忙,等顾令潇被罚了禁足抄书、还断了半年月例的消息传来,顾令璟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直到晚间才终于回来。
更衣过后,顾令璟握着她的手表达了今日对韩阁老出手的谢意。
谢沅笑了笑:“只要夫君你们没事就好,不过小弟……她怎么说?”
顾令璟扶着她坐下:“她太认死理,认定我朝三暮四,始乱终弃,昨夜我跟她聊了很久,她才相信我纳妾只是权宜之计,而不是辜负……辜负了你。”
听到谢昭不生气了,谢沅这才放下心,注意到他的话:“权宜之计?”
“嗯,我纳妾只是因为母亲以死相逼,而你又被她用谢昭威胁,等妾室进了门,我并不会碰她。”
听到这话,谢沅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点。
“夫君你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很高兴,也相信你对我的心,只是……这么做,岂不是平白耽误了方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顾令璟眼神微冷:“正如谢昭之言,她能答应母亲的要求进门做妾,就证明她有攀附之心,我已经给了她名分,她若识相,就应该知道安分守己,不去肖想更多。”
“人往高处走,她想入高门并不是错,我们这样对她……有些过分了。”谢沅迟疑开口,“不如去找她说清楚,也好叫她自己选择。”
她有自己的私心,不愿意后院多了妾室,也并不想方姑娘真的蹉跎余生。
“你在后宅待了怎么久,当真看不透她的心思和算计?”顾令璟深深看了她一眼。
谢沅一愣。
“我……”
“好了。”顾令璟无奈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意我,但在我这里,你不必佯装天真,你我夫妻一体,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沅皱眉:“我为什么要佯装天真?”
顾令璟顿了下,改口说道:“是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你我始终坦诚相待就是了,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应该夫妻同心。”
“那是自然。”谢沅笑了笑,没再多追究他话里的意思。
她现在的身体不宜多想,他怎么说,她就当他怎么想了。
顾令璟眼神微动,揽着她道:“是我的错,叫你误会了,任你责罚可好?”
“那就罚你明日为我挽发!”
“谨遵夫人之命。”
两人用过晚膳后就睡了。
或许是顾令璟的定心丸有了效果,或许是府医的药起了作用,翌日起后,谢沅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顾令璟为她挽发,片刻后忽地说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以后你少说给谢昭听。”
“我们的私事,我怎么会说给小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