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土坯房内。
王承舟从床上醒来,望着茅草混杂牛粪制成的屋顶,微微有点儿出神。
“自己这是做梦了?”
“好真实!”
“竟然还能闻到那股怪异的味道。”
轻笑着吐槽了一句,王承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房间不大,却显得很空旷。
除了一张低矮的木床,就仅有一只掉漆的床头柜。
或许是因为条件太过简陋,床头柜兼有了书桌的功能。上面摆着一盏油灯,黑漆漆的污渍糊了一层,估计有些年头了。
柜角处整齐的码放着一摞书,表皮泛黄,只能看到最顶上一本的封面,写着《语文》两个大字。
奇怪的是,上面还印着极富年代感的工农兵头像,风格像旧版的连环画。
王承舟一阵头晕,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做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梦。
记得,昨天晚上得到一枚极为罕见的矿石,也是《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的一味金石类药物——空青。
一個人研究了半宿,最终还是没忍住,放进了嘴里。
毕竟《吴普本草》中说:空青,神农甘,一经酸,久服,有神女来时,使人志高。
想来,这东西的效果是真不错。
王承舟翻了个身儿。
随之,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因为,床头边赫然摆放着一本泛黄的《金瓶梅》,而且,或许是主人经常翻看的缘故,书角都磨毛了。
王承舟渐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昂起头仔细研究了好几眼,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生动的人物,顺滑的线条,高难的姿势……一看就是插画珍藏版!”
“如此活灵活现的场景,不像是在做梦!”
“难道……自己穿越了?”
王承舟骇然地瞪大眼睛,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重重的躺了回去。
海量的记忆涌上心头。
一幅幅画面闪过。
隐约间记得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医,摇头晃脑的背“十二经纳天干歌”、“汤头歌”、“十问歌”……
背不会就要挨打。
直到成年,在大城市里开了间中医诊所,夹缝求生,苟且度日。
恍惚间又记得自己父母健在,兄妹四人,自己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大哥一个大姐,都已成家,小妹十六岁,比自己晚出生两年。
自己是蒲山乡人民公社王家生产大队的一名光荣的社员。
不过,由于先天体弱,再加上好逸恶劳,划工分都是按的妇女那一档,有点儿不招人待见。
要知道农村合作社搞的是集体大生产,干活都是以工分制,按劳分配。男劳力一般都是九分或十分,女劳力一般是七分八分,小孩子五分。
工分到年底可以换取粮食、肉、蛋等一些食物。
那种年月物资紧张,挣得少就代表着要饿肚子。
“当当当!”
正迷糊的功夫,外面忽然响起清脆的钟声。
然后,村集体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各位社员请注意,现在是春耕时节,正所谓有墒不等时,时到不等墒,为了抓产量促生产,大队支部决定,先上工,再吃饭。”
“为了不耽误工作,村集体的师傅们会把早餐送到田间地头。”
“上工了!”
一时间,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把人拉进了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电影里。
王承舟眨了眨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还在幻想着一切不过是一场怪诞的梦。
“去,把那个东西给我叫起来!”院子里,一位老汉憎恶的声音响起,“眼看着就要上工了,还不起床。”
“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烂工分,不是家里帮衬着,得饿掉他的大牙!”
“哎,整天这幅鬼样子,怕是连个婆娘都娶不到。”
正在王承舟猜测“那个东西”到底指的是啥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半大丫头眨着滚圆的大眼睛,探进脑袋喊道:“哥,咱爸叫你呢!”
“啊?”
王承舟侧过头去,见小妹王爱朵趴在门框上,甚至都不愿意踩进屋里,瓜子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初春时节,她外面只穿着一件方格子花纹的布衫,有点儿大,看起来不太合身。而且,估计是浆洗过太多次,袖口都脱线了。领口宽松,露出里面破棉袄改的坎肩。
瓜子脸,柳叶眉,五官很标致。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比如这会儿,王承舟就从她微微瞪着的眼睛里读出来一句话,“再不起,等下让爹打死你!”
“搁屋里干啥呢?再磨蹭都晌午了。这个龟孙儿,是想挨打了!”
屋外,父亲王红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已经不耐烦了。
“哎哟,你吆喝啥呀!”这时,母亲李玉珠怼了父亲一句,语气里带着宠溺,“仨儿晚上还要看书,学知识。点灯熬夜的,晚起一会儿也是应当的嘛。”
“听大队支书说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了,咱王家村也没几个学问人。”
“说不定以后还盼着仨儿给你们老王家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