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的卫生员就是后世所说的“赤脚医生”。
那时候人才紧缺,特别是医疗行业,相比现在,可是宽松许多。
只要会针灸,能治个小病小伤,会做一些预防和急救,就可以成为不脱产的村医。
而不脱产,就是有病治病,没病干活,属于半农半医。
至于待遇,根本没有。
仅能落个名望,日子比普通农民清闲些。
但是,现在可是1977年,即将恢复高考。
相较于一個“赤脚医生”的位置,上高中、读大学才是一条康庄大道。
前世,王承舟就吃了没文凭的亏,开个中医诊所四处碰壁。
最后还是靠着师承这条路子,勉强获得了执业医师资格证书。
而且,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医,连学校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重生一世,有个读大学的机会,他也想知道油腻的师姐在哪里。
把心中的想法跟父亲一说,王红河立刻沉默了。
一张脸变得异常凝重,搓着花白的胡茬想了好一会儿,瞪着眼道:“我寻思着,当大队卫生员也不影响你上高中吧?”
“啧。”王承舟没想到老父亲的思维如此敏锐,叹了口气,“爸,你有没有想过,咱要想当上大队卫生员,无关咱有多大的本事,关键在‘好好表现’四个字上。”
“哦。”
王红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可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眉毛渐渐立了起来,“闹了半天,还是自个儿懒,不想费那个心思对不对?”
“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说着就要操家伙。
王承舟撒腿就跑,不服气地吆喝道:“才不是因为懒,就是咱从来不干那求人的事儿!”
“你个臭小子,不求别人,还等着人家求你?你以为你是啥东西!”
王红河提着木棍,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王承舟躲在大门外,观察情况,作势欲跑。
王爱朵搬个小板凳,美滋滋地坐在那里看戏,什么烦恼都忘了。
吃过午饭,王红河去大队帮忙宰牛了。
“他大娘,在家吗?”
刚收拾完碗筷,外面就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底气很足,声音尖细。
李玉珠脸上一喜,立刻迎了出去。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王爱朵一听,小脸儿马上就黑了,气鼓鼓地坐着,不说话。
这是说媒的来了。
王承舟探出脑袋,往外面瞅了一眼。
一个系着纱巾,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跟自己的母亲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她年纪在三十多岁,看体型,伙食应该很好。
想想也是,一个媒婆,说成一门亲事就能得到不少好处,日子过得肯定比旁人滋润。
否则,也不会上赶着到家里来给别人牵线搭桥。
“哎哟,两个孩子都在家呢。”中年女人进门儿就笑,一张脸愈发显得肥胖,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一条缝儿,闪着一股子精明,“你说这,早知道带俩糖豆了。”
“不用,不用,孩子都大了,还吃那个干啥。”李玉珠连忙让座,搬个白茬的小凳子递了过去,“两个不精细的,见了你们马嫂子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不碍事,不碍事。”马媒婆接过小板凳,倚着门框,吃力地坐了下去,“可不是,这一看就是大姑娘了,出落得这么俊俏,啧啧啧。”
看着那可怜的小凳子被肉山埋住,都看不见腿儿了,王承舟咧了咧嘴,禁不住又打量了她一眼。
可随之,微微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王爱朵噘着嘴,一扭屁股,背过身去,不看她。
“哈哈,还害羞呢。”
马媒婆掸了掸袖子,斜着眼睛调笑了一句。
“他嫂子,你上次说的,那家的条件……”
终究是李玉珠沉不住气,探着头问了一句。
“哎哟,他大娘,说实话,一进你这院儿,原本想好的话,却不知道咋开口了。”马媒婆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撇着嘴,叹了口气,“你家这条件呀,啧啧啧!”
母亲李玉珠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好意思道:
“你也知道,俺家老大刚结婚,老二又接着出嫁,日子过得确实有点儿紧巴。”
“不过,你放心,只要是个好人家,该有的嫁妆,咱一样都不会少。”
“他嫂子,到了那边儿,你可美言几句呀。”
马媒婆终于恢复了笑脸儿,仰着脸道:
“他大娘,你要说这话,证明你是个实诚人。”
“实话跟你说吧,这男方就是隔壁水西村的,什么小伙子长得又高又俊呀,家里买了自行车呀,一家人隔三差五就能吃上白面馒头呀,咱就不说了,只说一样!”
“咳,你听好了,这小伙子是咱乡供销社里的售货员,你想吧,你仔细想!”
李玉珠的双手一下子抓住了膝盖,身体前倾,瞪着眼睛道:“这……这男方的条件这么高呀?”
“哼,那可不!”
马媒婆撇着嘴,揣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