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
王承舟可是不敢再在山里待了。
白天的时候都能遇见出门觅食的金钱豹,晚上还不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栾修武无奈,只好让孙女儿送他出去。
有仙子相随,走在山道上,王承舟自然是心旷神怡,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一边拨开拦路的花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栾红缨看。
心里头琢磨着,该怎样逗这个冷冷清清的女孩子开心。
这可不是什么龌龊心思,单纯是为了给她治病!
之前说过,栾红缨之所以不会开口说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情志病。
因为某些刻骨铭心的遭遇,不敢开口了。
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神韵天成的少女,真的难以想象十年时间,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那如画的眉眼,挺秀的琼鼻,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钟灵毓秀”四个字。
偏偏如此灵秀的女孩子是個哑巴,何其残忍!
然而,栾红缨可不知道他的心思。
因为父母的缘故,七岁之时,她就随着栾修武居住山谷,几乎没有涉足过外界,异常单纯。
可以说,完全是一张白纸。
行事没有任何条条框框,只是依照本真,率性而为。
比如这会儿,被盯得久了,莫名感到心里毛毛的,肌肤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气得她抖了一下红缨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王承舟。
咳,生气了。
王承舟连忙冲她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根本没有当代年轻人该有的腼腆。
也算是率性而为。
不过,两个人一个是依照本真,一个完全是厚脸皮。
倒也相得益彰。
一路到了山顶,栾红缨止住脚步。
隔着树木的间隙,能够看到山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银白色的河流在夕阳下蜿蜒而行,穿过浅绿色的大地,没入远方。
难言的辽阔让她睁大了眼睛,久久失神。
王承舟心中感叹,想必这丫头对外面的世界,也是心生向往的。
然而,看了一会儿,栾红缨立刻转过头去,摇了摇手里的红缨枪,返回去了。
片刻之后,身影便隐没在花丛中。
仿佛这里刻画着一条无形的界限,让她感到畏惧,不敢跨越。
王承舟感叹了一句,连忙往家里赶去。
生产队早已放工,村子里炊烟袅袅,银白的烟柱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悬在了天上。
遗憾的是,由于是集体经济时代,不允许私人做生意。
少了“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牛羊下来”的鲜活场面,显得不那么生动。
心中琢磨着,王承舟穿街过巷,来到村子西南角。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吃力地拎着一个大瓷碗,站在门口,含糊不清地喊道:“奶奶,奶奶!”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斜站着,一脸哂笑,看着小孩子磕磕绊绊地往院里走去。
注意到来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变得面无表情。
王承舟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走上前,笑着喊了一句,“嫂子。”
“嗯。”
女人瞥了他一眼,神情异常冷淡,“回来了?”
“嗯。”
王承舟也没有多说话,而是上去把地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王海波,叫叔叔。”
小家伙被人抱起,咿咿呀呀地笑着,不太会说话。
这时,李玉珠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小孙子,脸上满是笑容,可注意到门外站着的女人,立刻阴沉了下去。
也不搭话。
“嫂子,你怎么来了?”
王爱朵正好从外面提水回来,哩哩啦啦地洒了一路,看到女人,强行挤出笑脸儿,喊了一句。
“听说你们得了不少牛油,小波最近不太爱吃饭,我想要一些。”
女人倒是直来直去,张嘴就要东西。
李玉珠的脸色更难看了,哼了一声,“你恁有本事,咋不自己弄去?”
女人的眉毛立刻挑了起来,高起的颧骨显得有点儿刻薄,“那小波就不是你们老王家的人?有你这样当奶奶的?”
“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你们老窦家的人多厉害!”
“咱们老窦家怎么你了?不是姓窦的,王南舟那个赖种还不得打光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当街就吵了起来。
王承舟一阵头大,连忙冲四丫使了个眼色。
而后,才冷着脸道:
“嫂子,别吵了,你可是为了孩子来讨吃的,竟然还要当街骂娘?”
“牛油,还想不想要了?”
“一个晚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要是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窦雪梅一下子愣住了,瞪起眼睛瞅着他。
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家这个小叔子比他哥强上一点儿,但是,强的很有限。平日里游手好闲,也是个没骨气的主,怎么突然间变得硬气起来了?
虽然仍旧不服,可见四丫捧着满满一大瓷碗的牛油出来,霎时间呆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