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王红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听闻老栾头的事迹,简直就把他当成评书里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好汉了,心里慌得不行。
可还是一伸手,把儿子拽到了身后。
怔怔的,不敢说话。
“老爷子。”
最终,还是王玉堂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恳切道:
“承舟这孩子从小就悠悠忽忽,没个正形。”
“估计,他不知道您是护林员,一個人不小心晃悠到后山去玩了。若是有什么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您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儿上,饶他一回。”
“小兔崽子,说,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王玉堂瞪着眼睛,回头使了个眼色。
见一家子紧张得跟对上了大魔王似的,王承舟一脸懵逼,“我确实是想去后山看看呀。咋了,不能去吗?”
“害,没事儿!”
“老爷子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不讲理。小红缨偷偷把我藏到厨房里,结果被老爷子发现了,他都没怎么着我呢。”
小红缨……栾红缨!
老栾头的宝贝孙女儿……这小子祸害人家孙女儿了?
王玉堂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听到他这话,王红河和李玉珠腿肚子都哆嗦了。
没想到自家儿子瘦了吧唧的,竟然有一副好大的狗胆,去勾引人家孙女儿!
这他娘的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哼!”
听到王承舟旧事重提,栾修武哼了一声。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厚脸皮,当时都吓得快尿裤子了,还在人前显摆呢。
“混账东西。”
听到老栾头满是杀意的声音,看到他嘴角满是讥讽的冷笑,王玉堂彻底慌了,咬着牙,一把揪住他,“给老爷子跪下!”
“这两天表现不错,还以为你转性了,哪知道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十八岁,倒是到了婚配的年纪。而且,其实你心地善良,长得还眉清目秀,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哪家的闺女,咱们正大光明的上门求亲就是,何必干那偷偷摸摸的事情让人家瞧不起?哎,要怪也只能怪你年少无知,一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仗着一腔子真情实意,行事莽撞也是可以理解的。相信只要你真心认错,老爷子不会不原谅你……”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众人的嘴巴一点点儿咧开了。
一个朴实的老爷们儿,内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多嘴饶舌。
王承舟内心一阵感动。
然后,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闭嘴!”
栾修武眉头皱成了川字,呵斥了一句,而后笑呵呵地看着王承舟,“跪当然是要跪的。”
“老汉一辈子漂泊,也没那么多讲究。”
“跪下磕三个响头,奉上一碗茶水,我就回去了,小红缨还在家里头等着呢。”
几人一下子呆住了。
磕头,奉茶?
王玉堂心里头琢磨着,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叫了一句,“拜师?!”
“叫唤啥!”
栾修武瞪了他一眼,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儿,冲着王承舟道:“从今往后,你就算是咱的徒弟了。”
“门内就你师姐跟你两个人,你们要懂得相互扶持。”
“你明白我意思吧?”
王承舟挠了挠头,有点儿为难,“这……我还没考虑好呢。”
“我考虑你大爷!”
哪知道,王玉堂勃然大怒,眸子里都快瞪出血来了,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二话不说摁了下去,“快给我磕!”
王红河和李玉珠人都傻了,张着嘴,一动不动。
王承舟见逃不过去,索性光棍起来,叫道:
“玉堂爷,你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我……我自己来。”
“老栾头,先说好,想让我做你徒弟,咱得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随意打骂。第二,不能填鸭式教学。第三,我……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做补充。”
王玉堂感觉一阵头晕。
突然有种锤死这兔崽子的冲动。
当初,自己在他老人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却连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都没捞着,只是学了一些很基础的东西。
这小子被人追上门收徒,还心不甘情不愿,人跟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嗫?
栾修武咂摸着嘴,寻思了一会儿。
而后,点了点头:“可以。”
心道:反正自己只是想要借着师徒的名分绑住他,算是偿还他救治小红缨的恩情。至于他能学到多少本事,他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
“师父,请喝茶。”
李玉珠匆忙回屋,出来的时候,端碗的手都在颤抖,差点儿就洒了。王承舟连忙接过来,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好。”
栾修武将一大碗白开水一饮而尽,一阵畅快的大笑。
王玉堂默默地转过身去,突然很想撞树。
“好了,今个儿天不早了,我先回。”栾修武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