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我懂不懂的问题,而是小家伙吃不吃的问题。”
小侄子哭得嗷嗷叫,可不是争辩的时候。
王承舟上前一步,略微打量了一眼,心里微微一沉。
王海波今年还不到三岁,心里只有小孩子的好恶,可没有大人们的事理。
本来就发着高烧,小脸蛋儿不正常的红润着,再被一个陌生人往嘴里灌又苦又涩的东西,不哭才怪了。
“你这话说的,大人还能让小孩子当了家?”王建国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把药片碾成粉末,掺在水里和着,翻起眼睛盯着他,“小孩子懂什么,眼看着病成这样,能惯着他吗?”
“陈卫红,来,你用汤匙把他的嘴撬开,我往里灌。”
“治病救人的时候,哪儿能顾及那么多!”
王承舟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陈卫红见气氛不对,连忙劝道:“王建国,我觉得王承舟同志说的有道理。要不,你先等一下?”
“等啥等!”王建国见他不配合自己,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你还真以为他学了一些封建社会的糟粕遗留,就会治病救人了?”
“现代医学是在科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时代的精粹,是智慧的结晶!”
“拿几根破针在人身上扎扎就能治好病,有这样的道理吗?”
“王建国!”听他这样说,陈卫红就不乐意了,眉心的川字立刻浮现了出来,“针灸咋就成封建糟粕了?”
“前段时间你不在村里,可能不知道情况。王承舟同志凭借精湛的针灸技术,可是救了好几个人。”
“事实摆在眼前,你怎么能胡说!”
“啥事实不事实的,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王建国一脸轻蔑,心中恼火他不向着自己人,“用黄鳝血摸脸治中风,跟喝符水治感冒有啥区别?”
“现在可是新时代,一切都是讲科学的。”
“有本事,你用科学理论给我解释解释,我就信服!”
“你!”
陈卫红气得胸口起伏着。
他可是笃信中医的,为此,还跟当县医院院长的父亲翻了脸,跑到乡下当了一個不起眼的村卫生员。
虽然不知道其中关节,但是可以看出他心中对传统医学有着很深的执念。
奈何,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太少。
想要争辩,又有点儿心虚,不由得看向了王承舟。
寄希望,他能够拿出高深的理论怼胡搅蛮缠的王建国几句。
哪知道,王承舟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
来到嫂子窦雪梅跟前儿,轻轻摸了摸小侄子王海波的额头。
滚烫。
“仨儿,你……你真的要给小波扎针啊?”
大哥王南舟心中有些怯意,他可是见过自己这兄弟给马媒婆治病。
虽说手到病除,那马花枝当场就好了。
可扎针的时候,也是疼得龇牙咧嘴,就差哭爹喊娘了。
“扎啥针!”窦雪梅一听,立刻瞪着他骂了起来,“姓王的,你是不是不想要咱这个孩子了?”
“王承舟给人治病的大针足有一巴掌长,小波这么小一点儿,不得扎出个好歹来?”
“我觉得人家建国说得没错,赶紧把药给他灌下去才是正理。”
王建国一听,冷哼一声,仰着下巴,一脸蔑视的望了过来。
“谁说,针灸就一定要用针了?”王承舟淡淡地笑着,轻轻拉起王海波的手臂,回头冲着陈卫红道:
“科学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老祖宗留给咱的东西也不差。”
“咱们只是医生,又不是搞研究的科学家,干嘛一定要争个长短呢?治病救人才是正理。”
“我知道你是个真心想要学东西的,今儿个,我就破例教你一回。”
陈卫红一听,眼睛睁得老大,一步一步走了上来,手指头捏着衣角,紧张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不怪他如此,主要是王承舟一直油盐不进,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
自己又做梦都想学中医,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能不郑重其事?
甚至,还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道:“王承舟同志,别看我年纪比你大,但是,你要是真的教我,我愿意给你磕头奉茶,拜师摆宴,请大队有头有脸的人做见证。”
“没必要。”
王承舟皱起眉头,可不想惹那种麻烦事。
王海波仍旧抽抽噎噎地哭着。
但是,毕竟已经认人了,知道面前一脸微笑的年轻人是自己叔叔,便没有怎么挣扎。
窦雪梅冷着脸,虽然没有开口阻止,但是眸子里带着一股子戒备。
王南舟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兄弟,满是希冀。
王建国把药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脸冷笑,跟看笑话似的。
“其实,人体自成一方天地,本身就有自我调节的功能。”王承舟拉着小家伙的右手,沿着手背,缓缓摸到手腕处,找到外关穴,轻轻揉着,“肺者,五脏之华盖也。它就像一片天空,具有冷却降雨的作用。”
“所以,一般感冒发烧,都是肺气失和或失宣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