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暂时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王承舟在家里整理着一堆草药,一家人没有打扰他,径直去了地里。
金银花,需要弄到大队院,让食堂的师傅煎汤代茶。
然后,送到田间地头。
反正大家干农活少不了喝水,喝它终归是好一些的。
但是,要叮嘱好,脾胃虚寒和疮疡脓清者禁用。
苍术,自己带到地头儿,分给大家伙就行。
比起煮沸了用蒸汽杀菌消毒,点燃了烟熏,更加合适一点儿。
毕竟,村子虽然背靠大山,不缺柴火,但是,总归是需要花费人力的,能省则省。
至于蒲公英。
王承舟琢磨了一下,还是算了。
不过是一味野菜,有手有脚的,谁不会挖呀。
还是自己留在家里蒸菜吃,到时候,再给师姐送去一些。
计议停当。
抬起头一看,日上三竿了。
他连忙扛起锄头,提着草药,往地里头赶去。
走在田间小路上,迎面来了一位老农。
看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留着黑乎乎的胡茬子,扛着锄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汗巾。
“小同志,东坡怎么走?”
远远的看到他,连忙挥了挥手,喊了一句,一脸微笑。
王承舟一阵奇怪。
这人十分面生,根本就没见过,应该不是王家村的。
难道是杨高村或者水西村的?
可是,外村的,去东坡干啥?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对外乡人本能的充满了警惕。
不由得,挑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老同志,你是哪里人?”
“我……我刚从大队院过来的。”
老农见他一脸戒备,连忙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姓周,你叫我老周就好了。”
姓周?
王承舟皱着眉头,诧异道:“你不是王家生产大队的人呐!”
“不是。”老周笑呵呵的,跟着他往前走,“不过,咱都是一个公社的。”
公社?
难道是下乡的干部?
王承舟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心中暗笑。
这人土了吧唧的,简直比自己爹王红河,更像一个农民,怎么可能是领导。
那個年月,确实有干部经常下乡,跟着社员一起劳动,吃住都在村里。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村里都会提前通知。
再者,许多干部下乡都是来吃派饭的,白天做做样子,晚上负责村民的思想工作。
领导终归是领导,气质身份跟一般老百姓截然不同。
“诶,小同志,你这不公平啊。”
老周见他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开起了玩笑,“咱都把姓氏告诉你了,你总得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好了。”
王承舟留了个心眼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不定,人家还真是下乡的干部。
自己要是胡连八扯,落人口实怎么办?
所以,尽量不说话。
老周扛着锄头,见他背着一大包东西,还飘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儿,禁不住问道:
“小王,你这背的啥呀?”
“到地里干活,怎么还捎带吃食?”
王承舟堆起笑脸儿,说一半留一半,“都是些山里挖的东西,分给社员的。”
“哦。”
见他交谈的欲望不强烈,老周却很不识趣,继续问道:“小王,听说,最近村里开始流行红眼病了,严重不?”
“不严重。”
王承舟笑了笑。
其实,挺严重的,王家村都快成兔子窝了。
不过,有我在,再严重也得变成不严重。
老周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眼,跟了上去,“小王,你说的不真吧?”
“我咋听说,杨高村和水西村许多社员都染病了,甚至还很严重,都上不了工了。”
“哎,现在正是庄稼拖秧子的时候,耽误了生产,可是要影响收成的呀。”
王承舟瞥了他一眼,不忿道:
“你个老同志,我还能骗你不成?”
“其它的地方咱不知道,反正,王家村的老少爷们儿都是能上工的。”
“能挣工分,谁还在家躺着呀?”
老周略感稀奇。
沉思了一会儿,又道:
“你们王家村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防疫措施吗?”
“对了,你听说杨高村王建国卫生员的事迹了吧?”
“你觉得他的方法怎么样?”
王承舟翻了个白眼儿,想不到这老头话这么多,敷衍道:“不怎么样。”
老周停了下来,看着他笑,“小王,你不会是本村的卫生员吧?”
王承舟一愣,疑惑道:“你咋知道?”
“哈哈哈!”
老周一阵大笑,点指着他,摇了摇头,“所谓同行是冤家,听你的语气,就是对人家有意见。”
“老汉我可是有着一双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还能看不出?”
“你呀,也忒小心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