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承舟不确定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从气质装扮上看,绝对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匠人。
王家村人丁稀少,地缘偏僻,咋会引起这伙人的注意?
王承舟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依旧想不明白。
此时,怕是已经晚上十点了。
距离公社差不多还有一半儿的路程,耽搁不得。
便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背着包袱,加快脚步。
七十年代,乡下比不得城里。
大晚上的,到处都是黑灯瞎火,即便路上遇见个村子,远看黑乎乎的,也跟没有人烟似的。
还好,除了刚才的小插曲,一路上还算顺利。
一口气来到公社大院,身上也只是微微发热。
果然,乡里跟村里还是不一样的,大晚上的,还亮着几盏灯。
王承舟不知道自己二姐夫关押在哪儿,在门口踅摸了好一会儿,才被一个眼熟的同志带了进去。
“老武?”
“小王?”
不得不说,王承舟跟武国山还真是有缘分。每次落难的时候,都能遇上他。
“咦,这大晚上的,你咋背着铺盖来公社了?”
武国山身上还穿着制服,帽檐上明晃晃的,在灯泡下泛着明黄色的光。
瞅见他,很诧异。
“老武,你这,还没下班?”
王承舟同样很疑惑。
这眼看着就十一点了,武国山同志还真是敬业啊。
“嗨,今個儿不是出了点事儿嘛,县城有两位公安同志下来了,刚开完会。”
武国山掏出根烟,让了让,见他不抽,自个儿点上,吐了口烟气儿,“妈的,有个蠢货到城里头贩油,被人举报了。”
“关键是,你贩油就贩呗,还弄点子蓖麻油,害得城里好几个老头儿吃坏了肚子。”
“这一大晚上,就是在研究怎么处理他呢。”
王承舟眼睛一凸。
心道:
好嘛,说啥来啥!
不好意思啊,老武,那个蠢货正是区区在下的二姐夫。
当即,急切的问了一句,“老武,你们准备咋处理?”
武国山挑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烟,叹道:
“还能咋处理?”
“这罪过,可大可小,按理说,前些日子,有的地方,还有崩了的呢。”
“再不济,被人抓了典型,也是个无期。”
王承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
惊叫道:“不会吧?”
武国山嗤笑一声,把烟屁股弹了出去,整了整帽子,“都说了,那是被抓了典型,算个例。”
“周书记的意思是,都是无知的村民,不用太较真了。”
“再者,那小子说是为了给自己闺女买药,实在是穷得没法儿了,才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情。若是真的,也算情有可原。”
“是真的,是真的!”
王承舟咽了口唾沫,这会儿也顾不得恼恨张全发了,生怕他真的因此嘎了,“这个,我可以作证。”
“啊?”
武国山斜着眼睛,诧异的盯着他。
“那个,老武,你说的那个蠢货,其实,是我姐夫。”
王承舟脸颊泛红,无奈道:
“他一家子前两天到我家里走亲戚,我那小侄女儿张胜男脾胃虚弱,营养不良,因此患上了蛔虫病。”
“我诊断之后,随口说了一句使君子可以驱虫。谁知道,他记在心里头了,为了自己闺女,铤而走险。”
“哎,说起来,都是穷苦惹的祸!”
武国山上下打量着他,点了点头,“王承舟同志,你是咱公社有名的卫生员,我相信你说的话。”
“这样,你跟我来,咱去见见那两位县里头来的同志。”
“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最轻也得义务劳动半个多月,还得罚没违法所得。”
王承舟松了口气。
相较于崩了,劳教一下子便不那么不可以接受了。
两位县城来的公安同志神色严肃。
不过,看在武国山的面子上,还是认真听了一番。
并最终决定,这事儿就不往县里头通报了,让公社自行解决。
这下子,王承舟算是能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当即,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想给他们买两包好烟,可注意到武国山的眼色,估计是不合适。
最终,王承舟自掏腰包,请公社食堂的师傅,给人多加了两个菜,表达了一下心意。
一番折腾下来,都快午夜了。
王承舟不好再打扰人家,提着东西去了关押的地方。
小黑屋。
大半夜的,竟时不时的传出呜呜的哭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王承舟咂了咂嘴,一阵好笑,琢磨着自己猛然出现,会不会让张全发无地自容。
于是,加快了脚步。
吱呀!
铁门打开,张全发看到自己内弟,先是满眼惊愕,而后连忙背过身去,不停地捞摸着自己的眼睛。
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假笑道:“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