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二龙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王承舟懒得搭理他。
这个二愣子,真是会办事儿。
才刚进村儿,就闹得人尽皆知,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这病要治好了还成,要是治不好,那名声可就要传出去了。
估计自己得沦为笑柄,让半个公社的人议论。
杨二龙转着眼珠子,挠了挠头,“王承舟,你肯定是真心实意来给俺娘治病的,不是王建国说的那样,对不对?”
这小子,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明显是没個主心骨,被王建国三言两语给忽悠了,故意说出来,更显得心虚。
王承舟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是你信不信的问题。”
“我要提前跟你说好。”
“今儿个,我给你娘治眼睛,可能会冒一些风险,最坏的结果,或许是你娘彻底失明,你还愿意治吗?”
杨二龙一下子愣住了,手僵硬在那里,下不了决断了。
闻言,围观的老少爷们儿一阵窃窃私语。
有些人,甚至笑了起来,故意逗他道:
“二龙,这下完了!搞不好,别说你娘儿俩一起上工了,怕是你娘真的就出不了门儿,全凭你养活了。”
“看来,王卫生员也不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呀,事情可难办了。”
“看你这话说的,那可是多少年的眼病了,除了神仙,哪儿个人能保证药到病除?”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杨二龙更加拿不定注意了。
一想到自己娘要彻底失明,心里头就慌得紧,畏畏缩缩的说不出话来。
王承舟叹了口气,“这样吧,咱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到你家里了再说。”
“好,好,好。”
这小子,学上王建国了,六神无主的点着头。
一大群人轰轰隆隆的跟在后面,向着杨二龙家走去。
到了那处土墙围着的小院儿,王承舟心里头一酸,可算找到了点儿平衡。
这孤儿寡母,混得真是比自己家里惨多了。
院子里就三间土胚房,还塌了半间。
靠着东屋山墙,用几根干树枝搭了个窝棚,上面铺着半张塑料布,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皱巴巴的满是窟窿。
里面垒着土灶,墙壁上烟熏火燎的,黑乎乎一片。
不过,院子里收拾得倒是还算整齐。
但远称不上干净,有些地方偶尔遗落着两三株杂草。
一个年纪比李玉珠还要小一些的中年妇人,正趴着整理菜畦,黑黢黢的手掌摸索着小苗,一颗一颗的浇着水。
画面看得人心酸。
那些原本调笑杨二龙的人,一进院子,都不说话了。
中年妇人明显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了头,望了过来,眼睛里浑浊一片,开口问道,“二龙,你说的那个姓王的小郎中,这是来了?”
“听着脚步声,人数可是不少啊。”
“是村儿里的老少爷们儿,都来看热闹了吧?”
王承舟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张大了眼睛。
这妇人,眼盲,心却不瞎。
简直洞若观火,形式料得一点儿不差呀!
“娘,是王承舟卫生员来了。”
杨二龙连忙跑过去,把她手里的水瓢接过来,搁进桶里,扶着她站了起来,“村儿里人都来看他给你治病呢。”
“是嘛,那可是挺好的。”
妇人扶着他,脸上堆笑,“儿啊,你说的话不假。”
“这小王郎中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一个瞎子,可够不上让老少爷们儿如此关心,人家肯定是冲着小王郎中的名声来的。”
王承舟彻底惊到了。
当即,走了过去,笑道:“娘,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叫我杨柳氏就行了。”
妇人谈吐不凡,说话带着一股子古韵,“小王郎中,二龙这孩子肯定没少去烦你,你心里可别在意。”
“这孩子心眼儿实诚,不会办个事儿。”
“就只有一样,心里头孝顺。呆头呆脑的劳烦别人,其实,都是为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娘亲。”
王承舟略显尴尬。
杨柳氏什么的,真是太古早了,实在喊不出口。
当即便笑道:
“没事儿,我要是想清闲,就不当这个医生了。”
“既然当了医生,就没有嫌弃病人麻烦的道理。”
“娘,今儿个,我过来就是给你治病的,你别多想。”
杨柳氏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感叹道:
“医者仁心,你这小郎中,单听说话,就是个有真本事的。”
“行了,咱娘儿俩也别互相客套了。”
“我这眼病,可是有些年头了。自从亡夫离世之后,日子越过越是艰辛,整日忧思,渐渐的,就坐下病来。”
说着,便推着儿子,来到王承舟跟前儿。
口中继续道:
“算算日子,怕是有十来年了。”
“小王郎中,我这眼病,你治好了就治,治不好,也不要灰心。”
“有时候,人的命就是如此,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