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王承舟死命的转着圈儿,怎么都不肯受那一拜。
老郭头急得直跺脚。
自己家里穷,一把白面还是找人借的,哪儿有东西付诊金?
若是再不表示一下感谢,心里头如何过意得去?
可是,让一个年近花甲,比自己爹年纪都大的老人给自己磕头,王承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不是折寿吗?
哪知道,正拉扯。
郭大柱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哭丧着脸,张着大嘴,吼道:“完了,没了!”
说完,摊着两只手,都快哭了。
挺大个汉子,却一副失魂落魄的衰样,气得郭水生头也不磕了,瞪着眼睛骂道:
“瞅你那点儿出息!”
“到底出啥事儿了?”
“啥玩意儿完了,没了?”
“爹,春桃的奶水又没了。”
郭大柱丝毫不管,揉着眼睛,带着哭腔,“孩子才吃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瘪了,正急得哇哇哭呢!”
“这可咋办呐?”
“春桃这是奶水不够啊!原以为是条小瀑布,哪知道,滴答几下,就断流了。”
这小子,说起话来,总是出人意表。
要么憨直得可怕,要么抖一下激灵,能把人雷一個跟头。
一家人立刻就紧张了。
即便未经人事的大姑娘郭明月,都不由得皱起柳眉,咂摸起了尖尖的下巴。
奶水不够可不是小事。
轻则,容易造成小孩子营养不良,重则,甚至会加大夭折的风险。
不过,相较于儿子的慌乱,老郭头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看向王承舟,眼巴巴道:
“小子,我说我给你磕个头,你不让磕。”
“现在好了,又得求你了。”
“你说说,咱咋好意思再开口嘛!”
王承舟禁不住笑了,却没有搭话,而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琢磨着,有什么简便又廉价的方子。
毕竟,既然赶上了,就得好事做到底,彻底把问题给解决了。
犹豫的功夫,父子俩的心就提了起来。
觉得,是不是自家一直空手套白狼,啥报酬都出不起,让人家王卫生员厌恶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麦忙天。
人家一大早的,便渡河赶过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即便心里有些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喂,你给她治吧。”
郭明月性子急躁,当即就拍着胸脯,揽事儿了,“咱没钱报答你,却有一副好身体。”
“只要你治好了我春桃侄女儿,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咋使唤我都可以!”
这憨批丫头,真是虎到家了。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东西,本意是用劳动支付,却弄得跟肉偿似的。
郭水生和郭大柱父子俩捂着额头,低着脑袋,直抽冷气。
面对这样一个虎了吧唧的玩意儿,王承舟总是控制不住起鸡皮疙瘩,禁不住瞪了她一眼,满脸嫌弃,“你别说话!”
“我!”
郭明月气得胸脯立刻就挺了起来,举着小拳头,直咬牙。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正是求人家的时候。
只好气鼓鼓的闭上了嘴巴。
王承舟思考了一阵儿,忽然,眼前一亮。
一拍巴掌,道:
“有了!”
“其实,针对这种情况,开药方子不如食疗来得稳妥。”
“说起来,这又是一个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土方法,而且,不花钱就能办到。”
“是啥?”
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情,老郭头探着脑袋,满脸激动。
“鲤鱼!”
王承舟心里头振奋,两个字脱口而出。
闻言,郭大柱忽然长大了嘴巴,满是怀疑。
挠着头,嘟囔道:
“这咋又是大葱又是鲤鱼的?”
“到底是治病还是做菜啊?”
“真是奇怪,治病不开药,净弄些吃食,怕不是个厨子吧?”
郭明月托着下巴,斜着眼睛,怕是跟他一样的心思。
不过,她虽然虎,却并不傻。
王承舟单用一颗大葱,顷刻间就治好了春桃,她可是亲眼所见。
心底里,对于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村卫生员,已经有了几分敬佩。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两人有点儿八字不合,瞅见对方就来气。
一听他说话,本能的就想犟嘴罢了。
“你个憨货!”
老郭头一听,上去照着自己儿子的脑袋,来了一下,骂道:
“胡说八道啥呢?”
“人家不用药就能治好你媳妇儿,你还不乐意了?”
“你家是衬金山还是衬银山?真要给你开几副正儿八经的草药,你有那球本事去抓吗?”
“不识好歹的东西!”
郭大柱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根本就不敢还嘴。
憨笑着往后撤身子,生怕挨打。
王承舟连忙劝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