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红品性不错,又因为心中的执念,确实是想扎根农村的人。
作为水西村的卫生员,被一群社员哭哭啼啼的求上门,他很是于心不忍。
本想着,依靠自己跟王承舟的关系,讨要点儿西瓜霜,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成想,向来随和的王秀才开始较劲了,就是不肯给他。
这让他回去之后,如何向父老乡亲们交代?
大家伙儿肿着脸,都眼巴巴的等着他带药回去呢!
于是,陈大公子立刻就急了,少有的发起了火:
“王承舟同志,作为一个医疗工作者,面对病患的时候,不应该一视同仁吗?”
“你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说实在话,我很不赞同。哪怕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一座高峰。”
“水西村的社员,也是咱王家生产大队的一份子,你为什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呢?”
这个拧种,由于见识过王承舟非凡的手段,对他一直很心折。
当着他的面,已经很久没犯过牛脾气了。
这会儿,为了水西村的百姓,可真的是不管不顾,又开始刨根问底了。
这個憨批!
不知道是不是城里人的缘故,陈卫红好像对农村的利害关系很迟钝,根本没明白为什么王承舟会故意针对水西村的人。
王承舟斜着他,轻笑一声,“陈卫红,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解决问题的办法往往在问题之外’?”
“我之所以不给你西瓜霜,不让你给水西村的兔崽子治病,或许不是医德医风的关系,而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要不,你回去打听清楚,再回来找我?”
陈卫红虽然拧种,却不是傻子,立刻就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可心里的那股劲,还是拗不过来。
“哼!”
这小子黑着脸,一把抢过了那袋子绿豆。
王承舟不给他西瓜霜,这礼物,他还就不送了!
一转头,跟头倔驴似的,屁股一撅一撅的,消失在夜幕中。
王承舟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都给看乐了。
麦收工作已经步入尾声,所有的麦子都堆到了打谷场。
但是,却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
麦子集中起来,就更得加班加点,加油干了。
不然,一场连阴雨下来,麦秸垛要是生了芽,瞅着会更让人痛心。
那可是一地一地的粮食。
所以,哪怕是忍着病痛,也没人敢请假。
不说什么大道理,就是为了自己看着成堆成堆的粮食籽儿心里头痛快,哪怕生再重的病,爬都得爬到地头儿坐着。
一到这种时候,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往打谷场跑。
丰收的喜悦会感染每一个人。
不管是看牲口拉着石磙碾场,还是看老把式迎着风扬场,对小孩子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事情。
即便是王承舟,也会每天到地里头待着。
甚至,还琢磨着放工之后,要不要跟着大家伙儿到白河里洗澡。
毕竟,全村儿的年轻人里,估计就他一个人是旱鸭子了。
有些性子泼辣的小媳妇儿都比他强。
虽说女人到大河里洗澡不雅观,可架不住天气实在太热。
为了消暑降温,哪怕穿着衣裳,一些女人也要到河里头玩水。
你别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会水儿的,还真不少。
估计,都是在家里当小丫头片子的时候,跟着父兄学的。
瞅着她们都能在水里头狗刨,别提王承舟多羡慕了。
可是,他现在是家里人的宝贝疙瘩,王红河和李玉珠肯定不会让他随便下水。
即便是王爱朵,虽然总是嘲笑他,可真看到他往水里去,就会立刻变脸,拿出亲妹子的威严,驱赶他回去。
搞得王承舟很郁闷!
随着晚风,最后一木锨扬起,尘土飞扬,麦粒像雨点一样落在谷堆上,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大家伙儿忙碌了一整天,脸上身上弄得跟土鳖似的,满是污垢,都想去白河里清凉一下。
王承舟缩着脑袋,不敢言语,悄默默的跟在后面。
准备躲开王红河和李玉珠的侦查,跟着大家伙儿到白河里洗澡。
一帮子大姑娘小媳妇儿见他鬼鬼祟祟的,立刻就知道了他心里的打算。
竟然特意围着他,帮他遮蔽视线。
要不是注意到她们不怀好意的目光,王承舟真的要感动坏了。
“王秀才,走,跟着姐,姐教你游泳!”
“哎哟,你一个过门的小媳妇儿,人家王秀才能喊你姐吗?嫂子就是嫂子,可别当着咱们的面儿,腻歪!”
“承舟爷,别听她们的。你一个大男人,要是跟着我们一起去洗澡,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呀?”
终究是村儿里的大姑娘羞红了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王承舟一看,果然是那个住在东头儿的小姑娘。
村儿里除了她家,怕是没人比自己的辈分低了。
那小丫头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眯起如画的眉眼儿,甜甜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