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了会儿凉,众人便各自回家了。
王承舟放下碗筷儿,又招呼上几个知青,把西瓜霜收取了一下。
装满了好几个小药瓶。
忙活了一通,时间已经很晚了。
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互相道了個别,就各自休息了。
天刚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知了叫,吵得人十分烦躁。
迷迷瞪瞪的起来洗把脸,就得准备去打谷场了。
王爱朵昨晚上闹腾得太晚,根本没睡饱,呲着小虎牙,恨恨道:“叫叫叫,再叫,把你们都吃掉!”
李玉珠瞪了她一眼,数落道:
“一个姑娘家家的,虎了吧唧的干啥?”
“人家也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才不分昼夜的叫唤,好响响亮亮的活几天。”
“你个小妮子,起床干个活儿还哼哼唧唧的,还不如那知了呢!”
四丫噘着嘴,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当个知了,那么累干啥?”
“娘,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可怜它们了。”
“要不,晚上咱们去摸爬叉吧?吃进肚子里,不能变成知了,它们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咦,那你人还怪好嘞!”
李玉珠憋着笑,照着她后脑勺,轻轻来了一巴掌,“别做怪了,快洗脸吃饭。”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蟪蛄就是知了,知了的幼虫就是爬叉。
知了的寿命很短,也就一周左右,靠吸食树木的汁液为食。
所以,夏天从树下经过的时候,总是能被知了尿一脸,再加上叫声聒噪,十分惹人生厌。
不过,爬叉在土里却要生长很久,一般两年才会从地下钻出来。
趁着傍晚,爬到树上,等着第二日清晨,蜕变成蝉。
褪下来的空壳,就叫蝉蜕,是一味用处很广的药物。
最早记载在《药性论》中,说是能治小儿浑身壮热惊痫,兼能止渴。
味甘,性寒,归肺、肝经。
有人说它发汗不及薄荷,清热不及牛蒡子,但是,长于息风止痉,且味不苦易服。
具有疏散风热,利咽,透疹,明目退翳,解痉的作用。
用途很广。
即便是到了现代,农村也一直有收爬叉皮的。
当然,小孩子才不管什么药材不药材,最吸引他们的,就是爬叉很好吃。
起初,只是乡下人知道这道美味,到了二十世纪以后,城里人也知道了爬叉的好处,各种路边摊上开始盛行起来。
搞到最后,简直是供不应求。
各村都设立了爬叉收购点儿。
从最开始的几分钱一只,一直涨到几毛钱一只,是乡下孩子的主要零花钱来源之一。
一到傍晚,就会打着手电筒,到各种林子里摸爬叉。
不过,七十年代,手电筒还是稀罕物,由于没有那种条件,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摸爬叉还没有流行起来。
除了像四丫这种特别嘴馋的,没人愿意冒着掉沟里的风险,抓那玩意儿。
别说,听王爱朵这么一说,王承舟也有些意动。
算一算,自打猪头肉和小杂鱼吃完之后,全家人已经好些天没吃上荤腥了。
干活儿都没力气。
琢磨着晚上到哪里摸爬叉,一家人迎着朝霞,来到了打谷场。
在太阳没升起之前,大家伙儿连忙把麦秸垛摊开,上午的时候,晾晒一会儿,就可以碾场了。
随着夏收工作进入尾声,社员们的热情反而越来越高涨了。
因为,马上就可以分麦子了。
那可是一年下来,除了红薯之外最重要的口粮,谁心里不期待呀?
即便干着活儿,都在默默算计着自己的工分,看看能分多少麦子。
王红河和李玉珠自然也不例外。
麦收之后,家里准备盖房子,盖房子就得管饭。
照往年,四口人,夏收之后,可以分到六七百斤小麦,够一家人半年吃的。
剩下的,就得靠红薯面和苞谷面贴补。
可今年要是盖房子,每天都得管十几个工人吃饭,十来天下去,都能赶上一家人几个月消耗的了。
若是不精打细算,来年,怕是还要闹饥荒。
“不行啊,这分了麦子之后,白面可不敢敞开了吃。顶多逢年过节,再加上来客了,才能吃一点儿,不然,家里的面缸,早早的就要见底了。”
“不吃就不吃吧。咱俩尽量少吃,给俩孩子多省点儿,要不然,一年到头吃不上白面,熬渴的不行,影响他们长身体。”
王红河和李玉珠一边翻麦子,一边小声嘀咕着。
四丫头上扣了个大草帽,把整个脑袋都罩住了,只露出纤巧的脖颈和白净的下巴,显得呆萌可爱。
就是身上穿得朴素了些,要是能换上连衣裙,赤着脚丫,怕是也能成为一幅靓丽的风景画。
她原本怕晒黑了,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干活儿。
可听到父母的议论,一下子就火了,杵着大叉,没好气儿道:
“啥叫给俩孩子省一点儿?我不是小孩子!”
“让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