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他说这话,李玉珠当时就急了,杵着铁锹,语重心长道:
“南舟,别说胡话!”
“再不好,屋子里有个女人,都比一个人过日子强。”
“那窦雪梅再不体己,也是咱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咋可能不吭不哈的就这样零散了?”
提起窦雪梅,王红河就是一阵头疼,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王爱朵喘着粗气,热得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急匆匆道:
“大哥,俺嫂子到底咋回事?”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去窦家庄找过她?”
“这整個麦忙天她都不回来,一点工分不挣,将来回来了吃啥?她总不能在娘家住到过年吧?”
王南舟一听,癔症了一会儿,也不吭声,又开始低着头干活了。
一家人都等着他回话,见状,急得直叹气。
“我去过,但是,没敢进庄。”
王南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半道上遇上一个他们村儿的老人,他见过我,知道我是窦雪梅的女婿。”
“一看到我,那老头就指着我的鼻子大笑,说什么我好大的狗胆,还敢到他们村儿里叫媳妇。窦家五兄弟在王家村挨打的事情闹得尽人皆知,都成笑话了。我要是敢进家门,非堵住打死不可。”
“我虽然命贱,可还想着给爹娘养老送终呢,就没敢去。”
闻言,一家人张着嘴,呆住了。
不是嫌弃王南舟胆小,是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窦家五兄弟一直是村儿里的光棍人,莽梁似的站出去,谁不得高看一眼?
可就是虎虎生风的五条汉子,竟然在王家村吃了大亏,上门为亲姐讨说法,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猪头一样,哪儿能不被人看笑话?
心里头有恨,不是肯定的?
李玉珠一想到这儿,禁不住松了口气,庆幸大儿子没去,否则,真有个三长两短,当娘的不得心疼死。
“哼,他们还有理了?”
四丫一听,气儿不打一处来,回想起当时全家人凄惨的一幕,呲着小虎牙道:
“为了给亲姐讨说法,就逼着公公婆婆给儿媳妇下跪?那是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情!”
“要不是乡亲们看不下去,咱们都不知道被欺负成啥样了。”
“挨打,那是他们自找的!”
那时候,为了救爹娘,救兄长,小丫头拿着高粱杆儿,可是第一次跟人打架。
现在想起来,身上都直哆嗦,嘟着小嘴,眼泪仍在眼眶里打转儿。
可见,王爱朵一个十六岁的小女生,敢向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动手,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
王红河叹了口气,带着惯有的质朴,“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咱还是亲家。”
“那窦雪梅总归是南舟的媳妇,还能离了咋的?”
“再说,还有小海波在。夫妻俩有了孩子,就有了根,散不了的。”
这话说得,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王南舟低着头不说话,只顾干活儿。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被汗水湿透了。
可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事全都写在脸上了。
明显还是割舍不下老婆和孩子。
王承舟思量了一番,笑道:
“大哥,多大点儿事!”
“都是年轻人,打一场架,过去就过去了,能有啥深仇大恨?别听那老头儿胡说,他那是吓唬你玩呢。”
“等过些日子有空了,我陪你去窦家庄一趟。咱带点儿礼物,嫂子和海波见到你,一准儿就跟着咱回来了。”
全家人一听,心里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诶!”
王南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干起活来,愈发的卖力了。
王爱朵眨巴着大眼睛,咋那么不信。
要是事情真那么好办,窦雪梅至于带着孩子一去两个月都不回来吗?
不过,既然王承舟都这样说了,一家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便不再那么焦虑了。
一个上午过去。
将近中午的时候,抬头望着天,太阳毒辣得都快起光晕了。
晒得人头晕脑胀。
李玉珠连忙拉住王承舟,说啥都不让他继续干了。
王爱朵和王南舟身上的汗像水洗了似的,连忙躲进麦秸垛的阴影里。
王红河把工具收拾起来,才坐过来休息。
一个上午的劳作,每个人身上都是雾气升腾,眼睫毛都汗湿了。
看起来,仿佛清秀了几分。
四丫傻乎乎的揪着自己的眼皮子,扮起了鬼脸儿,逗得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休息了一会儿,李玉珠拿出菜馍,大家就着水壶,开始吃饭。
中午天太热,来回做饭不方便。
趁着晌午,王红河和王承舟还要去河套里挖胶泥,就更没空回去了。
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
只是,正吃着,一伙一伙的年轻人开始往白河跑去。
不用想,肯定是天气太热,在家里待不住,准备泡在水里,度过炎热的午后时光。
一些上了年纪的,看到一家人大中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