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待在地里头打坯,觉得可怜,便过来交谈几句,打个招呼。
当然,更多的人是站在远处看个热闹。
没钱买砖头,自己打坯烧砖盖房,在乡下并不罕见,但也并不多见。
只有特别穷苦的人家,才会干这样的事情。
“王承舟,你这大名鼎鼎的卫生员也干这样的活儿,可是有点掉价啊!”
远处,有人喊了一嗓子,声音很熟悉,“要是我,才不管他个龟孙儿,谁爱干谁干。自己找个阴凉的地儿,看几本闲书,多舒坦哩!”
路边上,响起一阵哄笑。
正是王志国。
这小子,洋腔怪调的,显然是在讽刺王承舟。
“王志国,你这么懂事,你爹知道吗?”
王承舟扬起嘴角,回敬了一句,“要不,你来替我干活,我找个阴凉的地儿躺一会儿?”
众人又笑了起来。
大家伙儿都知道两个人不对付,斗嘴是常有的事。
只是,明显王志国段位太低,总是吃亏。
他讽刺王承舟家里穷,为了盖房子,堂堂一个卫生员不得不顶着大太阳打坯。
王承舟挖苦他不孝顺,一句话就让他张口结舌,接不下去了。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先。
农村人尤为看重这一点。
一个人要是不懂得孝敬爹娘,立刻就会让人低看一眼。
王志国吃了个亏,听到众人嘲笑自己,脸上当即就不好看了,直接撕破脸道:
“我倒是想替我爹干活,只是,咱家里早就盖了五间大瓦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没那必要!”
“而且,咱盖房子都是直接买的大青砖,一步到位。”
“哪个龟孙儿才辛辛苦苦的打坯!”
大家伙儿都安静下来。
王志国这王八羔子,说话没轻没重,这可是有点儿伤和气。
俨然已经是指着鼻子骂王承舟全家了。
王红河和李玉珠的脸色很难看,却不好开口。
一来,是小辈儿之间斗嘴,二来,人家老子是村长。
要是吵急眼了,怕对王承舟影响不好。
四丫可不管那么多,当即就呲着小虎牙,准备扯着喉咙,骂他个王八羔子几句。
哪知道,正在这时候,一道颇为靓丽的身影挎着竹篮走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王志国,也不说话,径直来到打谷场,搁下竹篮,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填了一坯斗的胶泥,仔细压平了,吃力的搬起来,找了一片平整的地儿,重重扣了下去。
拿脚踩了几下,把土坯磕掉,才把坯斗掀起来,立到身旁,盯着目瞪口呆的王志国道:
“小弟,你刚才骂啥?”
“哪个龟孙儿才打坯盖房?”
“现在姐姐我打坯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你刚才骂我来着?”
众人都傻眼了。
王志国盯着面前眉眼中都透着一股子刁蛮的年轻女子,结结巴巴道:“姐……姐,你干啥啊?”
“我干啥,你瞎吗?”
王彩云抿着嘴唇,叉腰站着,“你他妈的敢骂老姐,信不信我回去就弄死你?”
“打坯盖房咋就是龟孙儿了?打坯盖房低人一等了?”
“人家王承舟救了你姐的命,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我真是离家太早,把你给惯的了?”
王志国被骂得灰头土脸,连脑袋都不敢抬。
众人咧着嘴大笑起来,上下打量着比当小姑娘的时候,显得愈发光彩照人的小辣椒,啧啧称奇。
不愧是村儿里年轻一辈儿最泼辣的女子,动不动就要弄死亲弟弟,真是够牛批的!
“赶紧给我滚!”
小辣椒不再搭理他了,放下批斗,提起竹篮,来到李玉珠和王红河身前,“大,婶,这是我昨晚上蒸的几个肉包子,听到你们大夏天的在场里打坯,肯定很辛苦,就提过来让你们尝尝鲜。”
“惫懒货,小四丫,你们也过来吃。”
“哎哟,这不是榆木疙瘩嘛,王南舟,老同学,你也有份儿。”
一家子顿时就手足无措了。
其实,王红河和李玉珠还好。
王彩云和王南舟小时候是一般大的孩子,一个是村儿里最泼辣的,一个是村儿里最老实的,在同一个班级念书,能有个好了?
王南舟挺大个小子,每次都被她欺负得哇哇大哭,回家找爹娘告状。
可儿子被一个小女娃子骑在脖子上打,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哪里会帮他出气?
于是,小辣椒就愈发嚣张,王南舟就愈发凄惨。
闹到最后,两个孩子还打出感情来了。
王彩云根本不怕人,打完王南舟之后,还死皮赖脸的跟到家里玩儿,讨吃讨喝。
王红河和李玉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拿她没法没法的。
所以,见她提着半篮子肉包子过来,心里头别提多感慨了。
“彩云姐。”
遇上她,四丫可真的放肆不起来,乖巧的喊了一句。
“嗯,你个小鼻涕妞也长大了,时间过得可是真快。”
小辣椒伤感了一句,又立刻笑了起来,“我刚才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