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打开口袋一看,还真是徐小芷!
里面装的是焙黄晒干的豆腐渣,闻起来还挺香,别说牲口,自己都想吃一口……
老杨头见他发呆,笑眯眯的感叹道:
“这位城里来的大姑娘可真是个有心的。”
“估计是趁着豆腐坊收工的时候,把剩下的豆腐渣搁热锅里焙干,又摊到大太阳底下晒出来的,可是耗费了好一番功夫。”
“说实话,拿来喂牲口可惜了。”
王承舟回过神来,咧着嘴笑了笑,心里却微微有点儿忐忑。
心说:这妮子是想干啥?按理说,腹黑的性子不应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搓搓的在身后捉弄自己吗?咋还偷偷摸摸对自己好了?
奇怪奇怪!
摇了摇头,懒得去细想。
“喔喔喔!”
王承舟把半袋子豆腐渣甩到马车上,欠身坐了上去,挥鞭子出发了。
其实,老鸹林生产大队和王家生产大队在直线距离上并不算太远,主要是中间隔了条大河,需要绕远路走大桥过去。
如此一来,单是赶路,就得多耗费半天的时间。
在加上王承舟不怎么会赶牲口,晃晃悠悠的,走得就更慢了。
得亏赶的是骡子,要是头驴,不知道会不会越赶越往回出溜。
骡是驴和马杂交来的,性子温顺,吃苦耐劳,比驴子有劲儿,还没马儿娇贵,是农村非常重要的畜力。
遗憾的是,这玩意儿不能繁殖后代。
所以,用起来就愈发的需要小心了。
穿过水西村就到了白河大桥。说是大桥,其实是用钢筋拴着木板搭建的吊桥,河中央打进了一些木桩,看起来比吊桥结实一些。
但是,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人走上去,摇摇晃晃,瞅着桥板缝隙下面汹涌的河水,胆子小的,当时就得吓腿软了。
一些外地嫁过来的小媳妇儿,刚来的时候不适应,每次回娘家,路过水西村大桥的时候,都会吓得哼哼唧唧,根本就不敢站直溜了走。
不是颤颤巍巍的,拽着人家本地人的衣服,让人带过去;就是一个人蹲在地上,伸着腿一步一步往前挪。
看她们那没出息样儿,好像真的比过奈何桥还要恐怖。
王承舟小时候经常跑到桥边玩儿,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瞅过往行人出洋相,可是童年一大乐事。
不过,那是以前。
今儿個,王承舟架着骡车,来到桥头,看着汹涌的河水,宽阔的河面,也忍不住咽了下唾沫,有点儿傻眼。
他自个儿过肯定是没问题的,甚至还能小跑,还能大跳!
只是,这牵着一头不通人性的牲口,一个没招呼好,让骡子惊吓到了,连人带车掉进白河里都有可能。
扭头瞅了瞅,这个时节,正是农闲,连个过往的长辈都没有。要是有个上了岁数的大爷什么的,还能让人家帮个忙。
毕竟,老年人车把式都比较过硬,赶起骡车,总比他一个毛头小子强。
踟躇了一会儿,除了河水哗啦啦的响着,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声。
无奈之下,王承舟只好把心一横,跳下骡车,拽着缰绳就准备上桥。
可走出一步,又停了下来,拍着骡子的大长脸商量道:
“我说,骡兄。”
“小弟今年十八,尚未婚配,还盼望着过上些日子,娶个漂亮媳妇儿,等下到了桥上,你可要护我周全,不许尥蹶子。”
“哎呀,我知道你身体有恙,瞅见个漂亮的小母马或者小母驴只能眼馋,什么都干不了。但是,在下精通一手医术,此行要是顺顺当当,回来之后,我就帮你诊治诊治,如何?”
大青骡见他到了桥头,又不说走,一直絮絮叨叨,便无聊的踢踏着蹄子,打了个响鼻。
“那好,我就当你答应了!”
王承舟贱兮兮的笑着,算是平复了紧张的心情,牵着骡子往木桥上走去。
木桥稍微比大车宽上那么一点儿,人拉着骡车只能走在正中央,稍微偏一点儿,都有可能掉下去。
王承舟紧张兮兮的,刚走出几步,脚下就跟天翻地覆似的摇晃起来,吓得他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赶巧的是,正在这时候,桥对岸又来了一辆驴车,车上还拉着满满的东西。
“吁!”
瞅见桥上有人,赶驴车的汉子连忙止住,站在一旁等着。
王承舟原本就紧张,再来个观众,愈发的手忙脚乱了,拼命拽着缰绳,控制住骡头的位置,生怕它走偏了,不小心掉下去。
那汉子瞅了一会儿,禁不住眉头紧皱,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吆喝道:
“喂,你快些行吗?”
“磨磨叽叽的,等你把车赶过来,都要晌午过了。”
“这是谁家大人心那么大,让一个啥球不懂的小子赶车?”
王承舟紧张得汗流浃背,再被大太阳晒着,闻言心里有点儿火大,可自己驾车技术确实是不行,便忍了下来,呲着牙笑道:
“大哥,我也想快呀!”
“只是这摇摇晃晃的,牲口这玩意儿又不通人性,再一不小心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