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村和杨高村的小子吓得后退一步,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嘴皮子都开始哆嗦了。
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王家村的老少爷们儿笑得差点儿咳嗽出来,又觉得如此严肃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便憋了回去,依旧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那些个水西村和杨高村的小子扫视了一圈儿,仿佛闯入了阴森的神庙,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一阵自行车铃铛响起,武国山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瞅见他身上穿着的制服,村民一阵骚乱,连忙分到两旁。
“人呢?”
“这里。”
武国山迈腿跳下来,连自行车都来不及扎,皱着粗大的眉毛,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王承舟仿佛知道他会有此反应,同样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
武国山伸着指头数了一遍,而后扫过那个白布蒙着的身影,“算上这个,正好是八个人。”
“都是你们拿下的?”
“村里有人受伤没?”
“没有,伤的都是土夫子。”
王承舟走上前,正打算细说。
不成想,武国山直接略过他,瞪着眼睛吼道:“都聚在这里干啥,熬了一晚上,不知道瞌睡呀?都给我回家去!”
大家伙儿禁不住后退几步,不想走,又不敢留。
一个个呲着牙,讨好的笑着。
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上前来,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官差同志,俺们承舟不会有啥事儿吧?”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歹人逼的呀!”
“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说起来咱们都是土里刨食儿的百姓,可老百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外面来的王八羔子刨自家祖坟吧?”
“承舟这都是为了救人,才失手伤了那歹人的性命,公家不会不问青红皂白,把他给下了大狱吧?”
几位老人都八十多岁了,一直从旧社会活到现在,说起话来,新不新旧不旧的,听起来十分别扭。
可是,毕竟是耄耋之年的老寿星,武国山瞪着眼睛,却不敢再说什么不客气的话了,含糊道:
“王承舟同志有没有触犯法律我自个儿说了不算,得按照国家的条例来。”
“但是,伤人性命总归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先把人带走,到公社再看怎么说。”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们几个老人家就别跟着参和了。”
听他这样说,大家伙儿的心里愈发没底了。
眼睁睁瞅着他拿出一只明晃晃的手铐,套在了王承舟的手腕上,不少人当时就急了。
“哥,别抓我哥!”
四丫刚才还处在自己兄长惩恶扬善的兴奋之中,瞅见公安同志要把他拷走,立刻就崩溃了,小嘴一咧,哇哇大哭,上去就拽着王承舟的袖子,不让他走。
“公安同志,王秀才还未定罪,只是嫌疑人的身份,而且情况特殊,还主动配合你,根据国家的规定,是不是可以免除戴手铐?”
徐小芷吓得小脸泛白,却还是挺着小胸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争辩道:“咱们老少爷们儿都可以给他做担保,你把手铐给他取掉,好不好?”
这妮子说着,眼圈儿一红,竟然当场哭了。
“对呀!”
王长贵一看,瞪着眼睛挤了上来,“公安同志,你们真的会给承舟定罪吗?”
“他可是为了救我才错手杀了那个土夫子啊!”
“要是连这都有罪,那干脆,你把我抓走得了,我替他吃枪子儿还不行吗?”
看着父老乡亲群情激奋,有冲撞武国山的风险,王承舟连忙板起脸,吆喝道:
“都干啥呢?”
“人家公安同志是例行公事,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
“我只是去公社交代情况,又不是马上崩了,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大家伙儿一听,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特别是王爱朵,大眼睛红彤彤的,抹了一把眼泪,气鼓鼓道:“哥,他们要是不讲理,俺们就去劫法场,夺了那个鸟位!”
王承舟听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个跟头,禁不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心说:记得自己给这妮子买的是《红楼梦》不是《水浒传》呀,性子咋越来越虎了呢?
也不知道她从哪听来的几句浑话,惹得大家伙儿差点儿笑出声来。
武国山更是意味深长的瞄了王承舟一眼,叫上几个村民,带着那些个土夫子,直接返回公社了。
一行人还没走远,终于得到消息的王红河和李玉珠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看到他被公安拷走,眼睛一翻,差点儿昏死过去。
“我的儿呀!”
李玉珠嚎啕大哭,当时就站不住了,秃噜在地上,四丫连忙上去拽住她,母女俩不由得声泪俱下。
“嗨!”
王红河急得直跺脚,一屁股蹲了下去,捂着脑门子,眼圈儿都红了。
王承舟想要回身安慰一几句,可距离太过遥远,队伍已经出村儿,便张了张嘴,作罢了。凄凉的一幕,瞅得他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