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三天。
今日便是楚军进驻镇北城的日子,该说不说,西戎办事效率就是快,短短几天就将一切事宜敲定,各项交接手续也都已办妥,只等楚潇远带领楚军入驻镇北城,明面上正式交接。
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今日拓跋宏也要一并送归西戎。
将军府门前,所有将领整装待发,准备就绪。
楚潇远撩袍跨马,冷声沉呼:“出发。”
白沐绵还是喜欢以男装示人,只不过今日穿的素朴,只一身素白锦缎束腰衣袍,内里红杉若隐若现,头发则只用一根飘带高高竖起,跟在楚潇远身后,悄悄观察周围一切动静。
楚潇远今日也未着铠甲,黑色内里加墨蓝色绣金云纹,面上是墨黑色面具,水蓝色玉冠将头发高高竖起,脊背笔直,威坐于马背之上,凌然之气巍然侧漏。
楚军浩浩荡荡气势恢宏前行,速度不急不缓,时间把控的非常好,远远就能看到拓跋迪带领的西戎人,恭敬的站在镇北城门下迎接。
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越勒越紧,楚潇远心情复杂,悲喜交加,还有一丝丝紧张。
直至走近,他依旧威然立于马上,接受着对面西戎人的迎拜,默默收回目光。
楚潇远并未下马,他的骄傲不许,镇北王府死去的英魂也不许。
身后的楚军似乎能感同身受般,个个都将腰背挺直,尽显大国威仪,这是他们的城池,他们要迎接数万忠魂回归。
当年镇北城外的数万将士,拼杀声好像依旧还在,震耳欲聋的倒地声,也好似犹然在耳,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拓跋迪率先让出道路,西戎人一一跟随。
楚潇远轻夹马腹,走进府门,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一路前行。
十二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马蹄声停止,这一刻,只有时间在慢慢流动。
镇北王府的牌匾依旧还在,楚潇远立即下马,站在府门前不敢再向前一步。
上次为了接回楚明皙,他们来得悄然无声,走得匆匆忙忙,这次虽然他依旧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却是正大光明回来的。
白沐绵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前世的她,也是亲眼看着父母出车祸,双双殒命在自己眼前的,那种痛苦和不愿意接受,纵使过去再久,一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冰冷湿润。
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暖,楚潇远微颤一下,侧头对上白沐绵水润柔亮的瞳孔,和温柔安慰的笑,楚潇远的心一点点回温。
握紧手里的小手,柔软嫩滑的触感,却给他一股无形的力量。
不再犹豫,迈开腿大步跨进朱红色的大门,回到他魂牵梦萦的家。
拓跋迪和一众西戎人接到拓跋宏,就直接去往城中驿站,镇北城已交,他们现在只能算是使臣,能有个驿站住,已经很不错了。
王府正厅宽敞明亮,楚潇远和叶老将军坐在高位,大家分官职,依次分坐在左右两边。
白沐绵不想太过显眼,紧挨着母亲下首落座,心里忐忑不安。
因为她不经意间看到母亲探究的眼神,想逃避时,又对上同时看过来的哥哥们,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和楚潇远有事儿。
只能扮乖巧,尽量降低存在感,能躲一时是一时。
只是,她还是太年轻,有些事就是,你越躲,越找你。
“皇上有旨。”
大家刚坐定,苏荃就拿着圣旨,声音洪亮高亢,从门外缓缓走来。
众人纷纷起身下跪。
展开黄卷,声音低沉有力,娓娓道来:“寡人感念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护我楚国河山,待大军归来之日,定亲设宴席,犒赏三军。
另,护国郡主两次擒获拓跋宏,又献方有功,收回镇北城,特将镇北城赐予其为封地,原镇北王府可由其自由支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旨意读完,众人俯身高呼谢恩。
苏荃将黄卷双手递于白沐绵,笑容慈爱:“郡主,皇上另有几句话,让老奴转述。”
白沐绵轻福一礼:“有劳苏公公了。”
对白沐绵的不卑不亢,苏荃非常满意:“皇上说,镇北城虽是您的封地,您也不必居住在此,边关苦寒,还望您能早日归京。”
白沐绵嘴角直抽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怕她赖这儿不走了,刚收回镇北城,就急吼吼催她回京,怎么都觉得不寻常。
疑惑着打量苏荃,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些端倪,无奈毫无所获。
“镇北城即已是绵儿的封地,一些琐碎之事还需她自己拿主意,毕竟这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叶老将军上前打圆场。
白振廷从震惊中走出来,镇北城是块烫手山芋,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将其赐予他女儿做封地,而且,破例册封绵儿为护国郡主,就已经算是将绵儿推到风口浪尖了,现在还有封地,这是多少皇子公主都不曾有的,皇上此举,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