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梦境太过真实,白沐绵早饭用得很少,直到坐上启程回京的马车,脸色依旧苍白,久久不能回神。
子衿一早就将事情传递给了时影,照顾郡主更加用心,和紫苏紫萱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大家都忙着启程回京事宜,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白沐绵早早钻进马车,直到启程都未曾露面。
白江逾随行送出城十里,跟父母亲人一一道别时,依旧未见妹妹,抛下众人走到妹妹的马车旁,轻轻唤了声:“绵儿。”
白沐绵正在发愣,被子衿拉扯衣袖的动静惊回神,呆滞的望过来。
望着郡主愈发苍白的脸,子衿满眼心疼,郡主一向活力四射,到底是什么梦,竟让郡主这般魂不守舍。
轻声开口,担心再惊到郡主:“大公子唤郡主。”
白沐绵茫然回神,赶忙回应:“哥哥稍候。”
急急吩咐子衿:“快帮我整理一下。”
子衿明白郡主这是怕哥哥担心,毕竟此次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白江逾听到妹妹的声音,心安一半。
静静等待一炷香后,白沐绵挑帘下车,站立到哥哥对面。
看妹妹面色红润,巧笑嫣然,白江逾总算完全心安,刮了妹妹鼻梁一下,温声嘱咐:“哥哥不在身边,一定要听父亲母亲的话,别被人欺负了去,万事有白大将军府在。”
闻言,白沐绵努力维持的笑再也坚持不住,她最怕离别,早早躲起来,一是自己状态不佳,怕哥哥担心,二则也是怕现在。
哝了哝鼻子,眼泪还是不争气落下,最疼爱她的大哥为了她驻守在镇北城,就算她做好了所有防备,也将自己所有想到的,能做的都安排好了,当是,依旧不能安心。
顾不上什么郡主仪态,白沐绵扑进哥哥怀里哽咽出声,将所有情绪都化成眼泪,打在哥哥衣襟上。
妹妹的突然满怀,让白江逾先是一僵,内心充斥着不合规矩的叫嚣,最终还是将手落到妹妹头上,安抚着妹妹,嗓子也是堵得难受。
楚潇远是统帅,必须走在队前,但白沐绵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有人时刻回禀于他。
听到白沐绵抱着哥哥痛哭,楚潇远的心也跟着一起疼,这种亲人分别的苦,他最是明白。
要问生离和死别哪个更痛,谁也无法轻易下定论。
生离是明知人还活着,却连见一面都很难,时刻揪着心。
死别,就不用多说了。
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
再难的分别,总归还是要分别,大军已经先行,白江逾安抚妹妹半天,总算哭声小了。
撑起妹妹的肩膀,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嗤笑一声,小声安慰:“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白沐绵呲溜着鼻子,努力压下心里的悲伤。
见妹妹缓和下来,白江逾从怀里掏出一个挂饰,通体透明的球状物,被绳结编制的木棉花包裹,和翠绿的流苏相得益彰,只一眼,白沐绵就被吸引的挪不开目光。
看到妹妹眼里放射出的喜爱,白江逾也跟着开心,见妹妹迟迟不舍得伸手接过,抱都抱了,也不再顾忌其他,直接上前,亲手为妹妹挂在腰间。
清风拂过,流苏随风飘荡,竟还能听到轻微的叮铃声,望向腰间,白沐绵越看越欢喜,抬头甜甜一笑,软糯糯朝哥哥道了一声谢谢。
白江逾望望队前,收敛起所有不舍,沉声干哑道:“该走了,快上马车吧。”
正处在收到礼物欢喜中白沐绵,脸一下拉老长,头也不抬,囔囔一声:“大哥保重。”便立刻转身上车。
随着动作飘落下来的眼泪,终是没能逃过白江逾的眼睛,但他不敢再发一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马车一阵,缓缓起步。
马车里的白沐绵已经泣不成声,手里哥哥送的礼物还有温度,心却像被一寸寸握紧般难受,终是没忍住探身出窗外,挥手微笑着朝哥哥示意。
看到妹妹半个身子都探出来,努力挥手的样子,忍了又忍的眼泪无声一滴落下,抬手挥动两下,才发觉这个动作蕴含的意义,开心努力挥手,直到看不见一点队伍的影子。
广阔的空地上,只剩白江逾孤零零的身影,不知何时才会转身离开。
看不到哥哥后,白沐绵收回身体,笑着擦干眼泪,目光一直看着腰间圆珠,自我安慰: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班师回朝的大军拉长队伍,汇合之后更是龙走盘蛇,浩浩荡荡数万人,带着胜利的喜悦,绵延数里。
马车虽舒适,坐久了也腰酸背疼,虽然白沐绵的马车,已经是她改造过好几代的,但也耐不住一路颠簸。
刚过半天,白沐绵就忍不住狂吐,最终选择骑马。
为了不显眼,白沐绵换回男装,策马追上楚潇远,和父亲母亲一起跟在他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白沐绵莫名心安,一切阴霾一扫而光,心情都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