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个瘦弱的女人抱着襁褓里还在呜咽的婴儿，轻声哄着，眼神却透着焦虑与恐惧。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女人慌忙抱紧孩子退到墙角。

屋里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一个婴儿小床放在角落里，花瓶里插着一朵凋谢的玫瑰。

照明的油灯发出难闻的气味，像是熏坏了的肉肠，让夏佐皱起眉头。

“切，凑活一下，这里也没茶招待你。”噜噜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再转身已经露出原本的黄色的虹膜，“你说你是来帮我的，怎么帮？”

“能给我讲讲意外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夏佐耐下性子，希望收集更多的信息，“我听说有地精诅咒什么什么的......”

“去他的！还有脸提这个词！我他妈真希望自己是一只真地精，这样非要让那臭女人尝尝工坊里发明的无敌大炮！”噜噜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引得孩子哇哇大哭。

抱孩子的女人瞪了他一眼，脸上立刻显出不悦的神色，一边轻拍怀中婴儿的背，一边责备地撅起嘴巴。

噜噜讪笑着，躺在椅子上，连忙挥动手掌。

“这是珍珍，她没法说话。”

变形怪此刻已经现出大部分原形，整个脸像烂泥一样，肉色组织在皮肤下涌动，每块肉都像是要宣布独立一般。

夏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微微躬身。

“很高兴见到您，夫人。”

看到这个举动，噜噜和妻子对视一下，暗暗点头。

“巫师，你和其他到来的人不一样。”变形怪脸上的戾气消散，语气一缓，“不过你也提到了‘意外律’，证明你提前见到了那个......泽维莱娜，你对她什么想法？”

夏佐沉吟片刻，开口。

“首先，她是一个违背承诺的人，正在遭受着应得的惩罚，但我也确信自己见到的是一位母亲。”

“嗯，很公平的看法。”噜噜慢声慢气说，“没错，但遭受惩罚的人不只是她。”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我们同样受着这一切，你不要以为‘意外律’只会惩罚违反约定的一方，它会无所不用其极，用命运强大的力量逼着两方纠缠在一起，我失去了长久变形的能力，只能变成死去的人，我的珍珍，她被困在一副形象下再不能开口，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唱歌了，而我的孩子......”

噜噜语气一顿，嗓音沙哑艰涩。

“他真的变成了地精。”

珍珍表情愤怒而阴沉，将襁褓翻开一角，露出怀中婴儿半张丑陋的皮肤，以及一个不成比例的鼻子，另外半张脸是还没化形的面糊糊——变形怪本来的样子。

夏佐擦拭额头，他今天已经见够愤怒的母亲了。

“那，结束这一切的方法？”

“当然有，就是那女人的孩子，你以为我想养他吗？你看看我们都穷成什么样了，但凡像你这样的法师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至于！”噜噜情绪又激动起来，“那可是‘意外律’，没法躲避的，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会过的更惨，可能是城外的野狼，发狂的巨魔或者被陨石砸爆脑袋什么的，意外，懂吗？意外！”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还有一个。”

变形怪噜噜突然起身，挥手让女人回里屋休息。

后者站起来无声叹气。

等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下，他才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夏佐，仿佛要看透巫师的灵魂。

“我可以相信你吗，巫师？”他说，“你当真见过我的同类？”

“没有。”夏佐干脆地摇摇头，“但听完这一切，就帮你这件事情上，只要你有解决意外律的办法，保护你们的安全不成问题。”

他站直身子，听见门外传来的沉闷而模糊的声音，有惨叫。

噜噜提了提自己扁掉的脸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让我跟你进城堡，我要见那女人。”

“我试试，不过提前说明，你要是去刺杀她，我可什么都保证不了。”

“不会，我哪有那本事。”他自嘲地笑笑，“珍珍曾经倒是有机会，我们一起帮了那女人很多，变形怪不仅可以复现身体，连同衣着、甚至持有的工具都能模拟，而只要观察的足够久，还能一同拥有思维方式、行事风格、专业知识，甚至是——灵魂。”

“我知道这些，也不难理解大家为什么怕你。”夏佐替他叹了口气。

“是啊，可我们想有个孩子也不容易，巫师，向我保证，你至少能护住我的家人！”噜噜站了起来，不安与勇敢，两种情绪出现在他那张变幻诡异的脸上，他咬牙道：“必须。”

这时，屋外的门板也开始震动，模糊的叫喊声音越来越响。

接着，是一串脚步。

屋内的两人，听到了外面的犬吠声、利剑砍进木梁声、弓箭划破空气声、甚至还有鲁特琴弦绷断的声音。

在噜噜惊讶的眼神下，夏佐起身凑到门口，打开木门。

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被丢了进来，那精心打理的金发被暴力撕开，露出下面大片的头皮。

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