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琢玉阁三楼门窗紧闭,屋内燃起火炉,只有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处通风。午后静谧,嬷嬷们都不在,四位小花魁们在舞房自由练舞。
“你们说,凝碧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微风下了下腰,起身时忽然道,没人应答她也接着说:“她已经关入地牢二十天了,我从未听说过关入地牢这么久还不死的。”
“这么久都没有死讯传来,说明妈妈很重视她,更加不会有事了。”说话的竟然是舞雪,她依然是往常那副冷漠的样子,但少见说了这么多字。
“喂,你跟凝碧关系很好么?为什么帮她说话。”微风不爽地叉腰道,她就纳闷了,她们跟舞雪一起住了两三年了,舞雪一直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凝碧只来了几天就和她打成一片了?难免让人怀疑。
舞雪不说话了,冷冷扫了微风一眼便走下楼,微风怒从心头起,恨不得追上去,弄月不得不上去阻拦微风。
“没必要跟舞雪生气,凝碧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能够关心的,我听说妈妈让晴春姐姐亲自处罚凝碧,晴春姐姐现在伤还没好,所以凝碧还在地牢呆着。”
“晴春姐亲自处罚?嘶,听起来好恐怖……”微风控制不住地捂嘴。
“是的……哎,真不知道凝碧会遭遇什么。而且,十月一号的小考凝碧应该参加不了了。”弄月道。
琢玉阁的考试制度是风香楼中最严格的,有大考自然有小考,每月一小考。小考的考核制度是合格制,只要在合格分数以上都能过关,没有大考那么严苛,但也并不轻松。每一次小考,代表着她们之间实力的试探。
夏花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对手,她自从重阳节那晚回来就变得愈发沉默了。她此时自顾自地练习舞步,笔直的腰腿仿佛一柄待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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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一圈的绷带在晨光的照耀下缓缓松落,细密的睫毛如蝉翼般翕动,张开了一双呆滞的眼睛。就像光不可数地照亮黑夜,呆滞的瞳仁瞬息之间点燃。
晴春迫不及待凑向镜子看自己的脸,欣喜若狂地用手触碰自己新生的剥了壳的鸡蛋般滑嫩的肌肤。她的美貌回来了,即使鸡蛋壳没褪完还残留着些许斑驳的疤痕。
“我的脸……终于……我终于能见二郎了……”晴春喃喃自语,脸颊泛起兴奋的红光,但端详几圈之后,那些未脱落的结痂愈发碍眼,她连忙让丫鬟给她拿面纱过来。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自己的脸,如照水自怜的粉荷,小屏也不由得惊叹自家小姐的娇美,但那张红白不均的素颜有些妖异,让她有些心惊。
晴春对镜低语:“我终于能见光了……呵呵,就让地下的哭嚎,为我的康复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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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大门再一次轰然洞开。
从中启封的纤尘和腐朽腥臭的怪味逸散而出,晴春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地牢太脏了,把凝碧拖出来。”晴春冷冷下令。
不一会冷衣被两个人架出来,身后还跟着铃草,丫鬟们见铃草没有什么异动所以没有阻拦她。
冷衣被拖到刑架上用带刺的粗铁链绑着,丝毫不敢挣扎,否则铁链上的尖刺会刺穿皮肤。她的表情还算冷静,眯着眼看端坐在椅子上的戴着面纱的晴春,心里想的竟然是这造型希望现代古偶学学啊,妥妥的古装神秘妖艳女反派。
或者说晴春穿越到现代完全可以当流量巨星,这小白花的脸罂粟花的气质……
“凝碧,你看看你现在,脏得像狗一样。”晴春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愉悦地说道。
“我也觉得,你如果受不了可以放我去洗个澡,之后我们再慢慢谈。”
“慢慢谈?呵呵呵——你以为我来这里是要跟你费口舌吗?”
“不是就好,我嘴唇冻裂了,不好说话。”
“哼,事到如今还伶牙俐齿。”晴春冷哼一声,并不怎么生气,因为冷衣的模样实在太过憔悴,乱糟糟的头发,单薄的衣裳,嘴唇冻得干裂发紫,脸庞毫无血色,连那双独特的蓝色瞳孔都暗淡无光。她也曾在这地牢呆过,知道地底下的永夜有多冷多难熬,知道冷衣受的苦,她的心情就愉悦。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惩罚冷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冷衣在她身上加诸的痛苦,她要让她加倍奉还!
晴春冷笑着,挥手让小屏地上来一个药瓶,起身走向冷衣:“凝碧妹妹不是在我脸上撒药粉么?姐姐是识礼数的人,怎么能不还给妹妹谢礼呢。”说着,打开药瓶的塞子。
“不,晴春花魁,请手下留情!”这时铃草凄厉地叫喊起来,作势要上前冲,但没跑几步就被丫鬟们制服。
“堵上她的嘴,她的声音可真刺耳。”晴春道。
丫鬟们应是,可刑房一时找不到布,于是用带刺的铁链缠住铃草张开的嘴和脖子,让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可就算铃草的嘴巴不动,锋利的尖刺也划破了她的唇舌,殷红的鲜血从嘴角一路向下流过下巴、脖子、锁骨、流到衣服里。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因为有光,才能把血腥看的如此清晰。
冷衣呆呆看着这一幕,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下一瞬被人用手捏住下巴强制转头,迫在眉睫的药瓶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