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许名老爷……鬼知道呢……他的名字没人在乎,叫什么名字都是变态。”
说着冷衣又干呕了起来,吐久了内脏都在痉挛,她难受得弯下腰,口水在嘴角垂下晶莹的线。冷衣不敢吞,吞咽这个动作也让她想反胃。
少年用棉布擦拭她的嘴角,冷衣一股自卑涌上来,挥开少年。“小玉的口水好甜美”这样的话诅咒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冷衣暴怒,心里的幼狮在悲鸣:为什么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厌弃自己的口水呢!
冷衣抬手对少年说:“我可以挺过去的……我可以。不就一个恋童癖变态么,他无法打倒我!”冷衣茅塞顿开,哈哈笑道:“哈哈哈,我逃出来了,没有人救我,我逃出来了,没有人救我,我也可以救自己!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呃——”
冷衣一边自言自语“没有人救我”一边脚步虚浮地走,像醉鬼一样毫无逻辑,最后重心不稳一屁股向后跌倒,少年连忙把她扶起来。
冷衣靠在少年的怀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呆滞。她问少年:“你有像我一样没有人救赎的处境吗?”
少年想了很久才对她说:“有,但我已经不会为此这么悲伤了。”
一听少年这么说冷衣委屈得要哭了,“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吗?我玻璃心,我这点小槛都迈不过去!”
“诶诶,你不要哭,你现在不能流眼泪。”
“我难过连哭都不可以吗呜呜呜……”
流泪、崩溃、疼痛,就在一瞬间。而让冷衣最难过的是她现在真的不能哭,挤不出一滴眼泪来,眼睛疼得要炸开,怕是待会真流出些什么来只能是血。
冷衣绝望地想:连哭泣都做不到的我还有什么意义么?
“你可以喊我名字。”少年突然把她抱得更紧,低低地说。
“哈?”冷衣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没有人救你,如果这让你很难过,就喊我的名字吧。”冷衣竟然一时间无法辨认少年声音里的情绪,但少年的嗓音像燃烧的松木,松木燃烧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声响,却也很温暖。
“吟九,你可以叫我吟九。”
“为什么,你不是叫谢吟吗?”
“吟九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不冠任何姓氏。至于谢吟,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用这个名字,其他的也不想。”
“难道……”冷衣呆呆地张开嘴,然后抬手抓住少年的衣襟,声音中透露出她意想不到的喜悦。“难道你也厌弃自己的名字吗?我的意思是厌弃别人给你取的名字!”
“唔,嗯嗯……”少年不自在地把头别过一边,“你说得不错,于我而言,别人给我取什么名字就在我身上强加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说得太有道理了!简直要拍手称赞。“饮酒……你很喜欢喝酒吗?”冷衣思索着问。
“不是,吟是吟诗的吟,九是第九的九。”
“哦哦,吟九啊……那么谢吟的吟也是吟诗的吟咯……”冷衣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一切。
然后冷衣愣住了,愣了足足三秒,脑子烧坏一样的疼痛消失了,所有的东西都为冷衣空出了三秒。三秒后冷衣又拉扯少年的衣襟喊:“不对不对!你为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为什么要我喊你的名字?这这,这说得好像——你能救我一样!”
冷衣脸都要红了。她现在身体虽然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灵魂却是二十多岁的懂得男女之情的成熟女性,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也有少女心的好吗?“你可以喊我名字”这种话像八点档肥皂剧的男主角会说出来的台词,该死的让人有安全感。可恶她居然有点被小屁孩撩到了。
“我只想你不要哭。”少年声音温柔下来。
“哈?难道我喊你名字就不会哭了吗?”小屁孩你在扮演什么言情剧男主角啊!
少年顿了一下说:“看上去确实如此。”
冷衣语塞,纠结于少年的名字的确让她忘记哭泣,何止如此啊,简直让她觉得自己化身言情剧女主角了。
少年默默勾起嘴角,为哄好了怀里的姑娘而感到轻松。
依偎在少年的怀抱里的冷衣把今晚的阴影抛在一边却在内心又陷入了新的纠结。她为刚刚自己疯癫的样子感到羞愧,更为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被十岁的小屁孩轻松击中的样子感到羞恼。吟九看穿她了,十岁的小屁孩轻而易举地看穿她了。许老爷不是让她绝望的根源,空无一人的无助和孤独才是。
就在冷衣思考之时,她的耳边忽然听到越来越响的打鼓似的心跳声,这把冷衣的思绪拉回现实。冷衣还未分清这是吟九的心跳声还是她的,就听到吟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好一点了就坐回床上吧,在地上坐久了不好。”
吟九这么说冷衣才发现自己的物理位置,哦哦了两声。
然后冷衣就被吟九抱起来了,突然升空的感觉让冷衣的心脏有些惊吓,不一会她被吟九放到床上。本以为心可以安全降落了,没想到吟九并没有松开她,还将她紧紧地抱住。
冷衣仿佛被这个拥抱击落了,落到了哪里她不明白,又仿佛她从虚空中坠落,而这个怀抱接住了她。
冷衣紧张地握了握拳,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松开吟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