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望着他,半响,轻轻启齿:“自打从淇州回来后,今上对你步步紧逼,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知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也知晓你的能力,但他拥有天下,而且心狠手辣,我担心你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算计了去!” 顿了顿,虞清欢掷地有声地道:“不管生命的尽头在哪里,不管生命的长度是多少,我要你答应我,只要活着一日,就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轻易拿来拼,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谢韫、大哥,还有那些为你肝脑涂地的属下,也有那些兢兢业业为淇王府操持的下人,你要活着,你若倒了,大家的希望就没了!” 最后,虞清欢捏紧他的腰际,字字句句地道:“我的仇,我允许你为我报,但前提是,我也要参与。” “好!”长孙焘没有多言,只郑重地应了一声,从前在她面前,可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此时此刻,却连多余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虞清欢复又用额头抵着长孙焘的胸口,无比坚定地道:“淇王,这条路千难万难,就算是刀山火海,步步红莲,我都会像朋友,像家人一样,陪你走下去,所以,你要珍重自身,千万别冲动。” “这么说,你肯答应了?”长 孙焘轻轻地拍了拍虞清欢的背,声音十分好听。 “并没有,”虞清欢推开他,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淇王,等找到了你的瑜儿,如果那时你仍喜欢着我,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也付出同等真心去对你,在此之前,你有很多时间去确定自己的心意。” 虞清欢拍了拍胸口:“我,虽然杂草一棵,但我要求纯粹的,属于我的阳光,我不会去将就,也不会去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等你找到瑜儿的时候,在我和她之间摇摆。” 虞清欢伸出手指戳了戳长孙焘的胸口:“要么,完全属于我,否则,我宁可不要。” “若是此生都无法找到瑜儿呢?”长孙焘的眸子暗淡下去,这句话是在问虞清欢,但更像在问他自己。 这样的神情,竟是哀伤?不知怎的,虞清欢忽然想到那个大雨滂沱的日子,他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鬼使神差的,虞清欢开口问出了一个她自己都吓到的问题:“淇王,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兴许我就是陆明瑜,川平郡主和毅勇侯的嫡女?” 问出来的时候,虞清欢怔住了,长孙焘也怔住了。 这个问题,虞清欢是第一次想,而长孙焘却是想过无数次,如果不是,那为何相 貌这般相像,如果不是,那为何她的身上种种迹象都十分地巧合,但如果是的话,为何查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本王查过,你的确是虞蹇的女儿不假。”正说着,长孙焘忽然凑近虞清欢,手指轻轻拉开她的衣领,目光往她的后颈探去,“或许,还要进一步确认。” 虞清欢被他这温柔而暧昧的动作吓傻了,心如擂鼓间,他微凉的手指,触到了她的后颈,冰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长孙焘的手,已将她的衣领掀开一个较大的弧度,只要稍稍用力,便可看清她后颈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声音:“淇王妃,你在么?” 长孙焘手一缩,虞清欢连忙把他按在床上,用被子胡乱盖住,然后迅速爬上了床,半坐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向走进来的几人。 琴夫子半毁容,自然是不在的,上午上课的夫子恐怕已经累傻了,于是便只有德容言功几位夫子驾临。 言夫子一看到床上懒懒散散靠着的虞清欢,还没说话眉头便皱了起来:“淇王妃可是身子不适,为何没有到学堂?” 虞清欢撩了撩头发:“夫子,学生去不去有区别吗?就算学生去了,反正夫子们也不用心教,就算夫子们用心教,反 正学生也学不会,既然如此,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学生不去,夫子们岂非眼不见心不烦?” 言夫子不悦地道:“淇王妃,你这是什么态度,古人有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尽管王妃天资差了点,但若是稍加努力,还是有进步的可能,但你若是这种态度,就算过了一百年,也还是原地踏步!” 虞清欢挑唇:“学生只知道学如逆水行舟,坚持下去很难,但放弃却很容易,夫子,学生不喜欢麻烦事。” 言夫子一拂袖子,恨铁不成钢地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淇王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虞清欢淡淡地道:“学生身为淇王妃都没有出息,那走出女学后就要向学生俯首听命的夫子,算不算得上有出息呢?” 啊!她真不耐烦和这些道貌岸然的夫子争辩计较,但不计较又显得她太好说话,她向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言夫子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要是在言夫子脸上装个烟囱,估计能排出几里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