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已经年老,她知道自己握不住白家这艘大船的方向了,就算今日她做了决定,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人,也会对她阳奉阴违。 更何况这个小孙女还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不会那么轻易被说动,也不会听从长辈的建议。 她不管了,也管不了。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动身前往扬州吧!以后淇王便是你的夫君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白漪初福身应是:“祖母的话,孙女记住了。” 定北侯夫人还是不放心:“陛下这到底几个意思,还没成亲呢!就让漪初去照顾淇王,我们白家的女儿,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姑娘,没成亲怎么能往未婚夫身边凑?” 老夫人喝止了她:“行了,少说两句,身为臣妇,陛下岂是你能议论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其实,陛下的心思并不难猜,先前宫里曾透出风声,说要把原家嫡女原采薇,还有萧家嫡女萧眉若许给淇王做侧妃,后来原采薇死了,萧眉若那也没了下文,估计是淇王不愿意。陛下这么做,是铁了心的要成就淇王与漪初这桩婚姻。只要漪初去扬州,不管为着圣命还是人言,他都不得不娶。” 定北侯一咬牙:“我亲自送漪初去扬州。” 定北 侯夫人道:“夫君乃封疆大吏,手握边防重兵的兵权,只怕陛下不会让你轻易离开京城。” 定北侯道:“陛下会的,首先,他让漪初去给淇王做侧妃,已是对不起我白家,他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其次,既然他一心想促成漪初和淇王的婚事,那他也不希望女儿在半道出什么事,我去护卫只怕他乐见其成。最后,京城是权力中心,与其留我在京城和文武百官搞好关系,不如让我离开京城。” 定北侯夫人道:“说到这里,夫君,陛下让你进京述职,可这一回来就是几个月,也没让你回北疆的意思。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定北侯道:“那就要问陛下了,说不定他把我留在京城,是为了拉拢我呢!” 这成了陛下求着他们家? 定北侯府老夫人望着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让进随侍嬷嬷扶起来,默默地离开了。 白漪初上前搀扶:“祖母,这么晚了,可是累了?孙女扶您回去。” “不用了。”老夫人神色淡漠,她不着痕迹地甩开白漪初的手,“我自己回。” 白漪初咬咬唇,站了好一会儿,僵硬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她提起裙角追了上去:“祖母,可是孙女哪里惹祖母不高兴了?” 老夫人不冷不热地道:“未曾。” 白 漪初垂下眼睑,美丽的眸子染上哀伤:“那……缘何祖母不愿与孙女亲近?祖母您儿孙满堂,孙女和您其他所有的孙辈一样敬着您,爱着您,为何祖母总是对孙女那样冷淡?孙女即将出嫁,以后侍奉祖母跟前的机会只怕难得,孙女恳请祖母给我一个解释,好让孙女死了心吧!” 老夫人没有说话,拄着拐杖回了院子。 白漪初不依不饶,一步不落地跟在老夫人身上。 等进了屋坐好,又喝了杯参茶,老夫人这才道:“我为何不喜欢你,你心里没数么?我堂堂正正一辈子,但却摊上你这么个两面三刀心心思深沉的孙女,难不成我还要对你笑脸相迎?在自家人面前,我连随意的资格都没有?” 白漪初连忙道:“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女又怎会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人?” 老夫人道:“你自然不是,因为你比阳奉阴违高级多了。既然你知我不喜你,为何要在路上饱受委屈似的质问我?这事一传出去,下人丫头和别的长舌妇还不得说我苛待你?仗着美貌和一把还算柔的嗓音玩这一套,你哪里是受了委屈,你这是持美行凶!” 白漪初始终垂着眼皮听老夫人的训话,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眸底是比嘲讽冷笑还要复杂许多。 老夫人继续道: “你那狭隘的心里,装的都是你自己的容貌,气度,名声,学识,仪态……你有几分真心是敬我爱我?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白漪初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比方才还要冷凝许多。她望着自己的脚尖,眼里充斥着怒火与不甘,最后都化作一股阴毒,她整个人就像枯骨中生出来的花一般,绚丽美丽,却淬着狠毒。 老夫人不耐看到她这个模样,冷哼一声:“说中了吧?就知道你不敢认!我猜猜你来找我是为着什么事。为着长公主,是与不是?你想通过我这里走长公主那条线,所以才不得不忍着恶心与我虚与委蛇,就是为了让我去开口,等你嫁入皇家后请长公主多眷顾你几分!” “漪初,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人应该脚踏实地,但你不爱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