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国丧,办得很低调,但该有的规制却一样没少。 这一切都由风先生一手操办,也是因为此次国丧,风先生站到朝堂的顶端,成为当仁不让的权相。 向来奉行君子之道的他,在收拢权柄后,展露出强势的一面,新帝尚未登基,他以铁血手腕摄政,朝中列公无有不敢服。 艳阳的天,阖宫缟素南翔,哀哭之声不绝入耳。 嘉佑帝的梓官设于紫宸宫,亲王、公主、王妃以下,宗子、宗女,命妇以上,素服排列,跪拜恸哭。 四品以上的大臣、命妇,则于承明殿前叩拜。 太后的梓官设于清宁宫,众人跪完皇帝,又去跪太后,可把缟素服丧的众人累得头晕眼花。 在累倒了许多人后,终于熬到新帝灵前即位。 何为灵前即位,即新帝登基的三个步骤之其一,在新帝为先帝服丧守孝期间,由大臣宣读遗诏,完成基本的权力交接。 风先生手持以先帝名义颁布的遗诏,于嘉佑帝灵前大声宣读,一身素服的长孙策跪到灵前,接过风先生手中的遗诏,正式成为大秦准皇帝。 这个结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多少人感到意外。 先帝 生五子,废后生的先太子因为被废黜,以及承恩公和废后的“谋反”,算是彻底废了。 三皇子没有母家支持,势单力薄,成不了大气候。 另外两个皇子年幼,坐不稳这把龙椅。 自然,母族势力雄厚,而且没有什么失德行为的二皇子,顺理成章继承帝位。 “乙亥年九月初一,朕灵前即位,承继大统,代天牧狩。” “民惟绑本,本固邦宁。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朕谨记先人至理名言,从今往后,正己修身,励精图治,为政以德,改易更化。” “凡民之所欲,国计民生,朕事必躬亲,泽被予民。凡民之所益,朕必不敢旁骛,竭力虔心。凡民之所苦,朕必以身作则,明德慎罚,惟刑之恤。” “朕殷祈万民安时处顺,河清海晏,切盼朝中列公正言直谏,察朕之过。” 一字不落地念完风先生准备的手稿,长孙策双手高举圣旨,冲嘉佑帝的梓官磕了三个响头。 那圣旨沉甸甸的,他握着并不开心。 至少,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以为皇位带来的是权力,是臣服,是生杀予夺。 可这段时间被风先生逼着批折子时,他渐渐地体会到,万乘之 尊,掌天下之权的同时,也要扛起外人难以想象的责任。 江山社稷,苍生黎庶。 它们那么重,而天子只有一人。 这个责任,他怎么扛得起来? 南下一趟,他已失了争权之心,可为什么到头来,他还要接下这个重任? 长孙策起身,看着匍匐在脚下的王公大臣,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脑袋与高举的屁股,他无法透过他们的神情,去判断他们心中所想。 人总会对掌握不了的事心生恐慌。 他慌了。 看到母妃得意到扭曲的微笑,以及萧家亲族激动得颤抖的身躯。 他又慌了。 怎么好像他们才是即位的那一个? 罢了罢了,长孙策逼迫自己做一个傻子。 这个时候就有些受不住,他怎么能熬到登基大典,改元建新,正式成为天子的那一刻? 三皇子在得知自己所谋求的一切,都功败垂成之时,一口血喷出来,便不省人事了,倒是真的像一步三飘摇的病秧子。 至于长孙翊,他被拘押于天牢之中,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在失去一切后,他仿佛大彻大悟,看淡生死权力,平静地等待最终的判决。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下 湿冷发臭的被褥,让他极为不适。 身陷囹圄,他偶尔会想起自己从他国远嫁而来,至今昏迷不醒的妻子,心里有一丝愧疚漫过,但到底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怜惜。 他有时也会想起黄瑛瑛,那个如今不知死活的女人,曾被自己捧在手心宠过、呵护过,虽然全无爱意满心怨恨,但他会想想这女人现在怎样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想得最多的还是清欢妹妹。 因为清欢妹妹就像一缕莹素流光的月华清辉,年少时期照进自己的心间,便再也挥之不去,但到底没有缘分,如今想起,只剩一声悠长的叹息。 长孙策灵前即位,大秦算是有了代理君主,风相铁血手段之下,这场动荡就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