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说完,陈执安忽然大笑出声,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眼中都笑出眼泪来了。
「尚书大人,你亲自登门,莫不是想要对我说,我是你李家血脉,即便眉眼都与你李家人相似吧?」
站在李铸秋身后的李海邺皱了皱眉头,想要说话,只有碍于李铸秋的威严不敢多说。
李铸秋看到陈执安大笑,脸色却丝毫不改,也不恼怒:「无论你承认与否,
你母亲确实是李音希,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我李家外孙,身上确确实实流淌着我李家血脉。」
「喔。」陈执安笑声收敛,静静的看着李铸秋。
李铸秋继续说道:「老夫不愿遮掩,我与你六舅舅今日前来,是因为你名上雏虎碑,证明了你的天赋,证明了你并非是苏南府一无是处的白身。」
「所以我亲自前来,是想要告诉你-—----那陆吾鉴对你来说并非什麽宝物,而是会成为催命的符咒。」
「天下世家门阀并非铁板一块,互有利益归属,争斗良多。
可是唯独这青龙鉴丶陆吾鉴一事上,看法却出奇一致。
宋相提议,圣人应充,大人们便只管应下,只待到时候从天下世家中显出人物来,把持这两枚印鉴便是。
若是其他人想要染指这两枚印鉴,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陈执安,你可做好了头颅落地的准备?」
陈执安听了李铸秋这许多话,眼神却缓缓亮起:「如此说来,这两名印鉴确实有用?」
李铸秋不答,而是继续说道:「你名上雏虎碑,打败司侯圭,最重要的是你今年不过十九岁,尚且有大好的可能,若能在修行道路上勇猛精进,往后甚至可以一触天门,看一看造化的风景。」
「这样的天赋,平白死在那印鉴之下,岂不可惜?」
陈执安笑着点头,道:「那尚书大人的意思是?」
李铸秋毫不犹豫道:「你回我李家,甚至不需要改姓为李,我让你仍旧姓陈!
往后我李家必然会倾尽全力栽培于你,除我李家之外,况且还有大虞六姓丶
姜家丶魏家会念着你放弃执印的好处,也给你诸多方便。」
「你想要入仕做官也好,想要静心修行也罢,自有你诸多的好处。」
「天功神通,先天之丶道真之气丶乃至道真之果,即便我李家没有,大虞六姓也能找到,让你从此再无挂碍,一路高歌猛进,水到渠成踏上云端。」
「陈执安,你看如何?」
陈执安仔细听着,几息之后,他突然拂袖站起,低头看着李铸秋:「尚书大人,既然如此,司丶李两家的婚约,能否做罢?」
「除此之外,我说过我要砍下李扶疏一只手,这只手能否给我?」
李海邺神色微变。
李铸秋却仍然从容自若,道:「你要李扶疏一只手,我自会与伯都商议,以他的性子,也自会给你。」
「可司丶李两家的婚约却不能改,这桩婚约对李家百利而无一害,为何要改7
陈执安松了一口气。
李铸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陈执安摇头说道:「仔细想来,我如今不过璞玉境界,莫说距离造化,就是玉阙都还有漫长的距离。
可是天将军不同,他已然登临骑鲸碑,位居高处,已然能够摸到造化边缘。
孰重敦轻,我能够分得清楚,尚书大人自然更能分清楚。
尚书大人不愿意得罪天将军,陈执安其实也能理解。」
「可是—---李家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要让我放下执印的资格,去给你们世家做狗?」
陈执安冷笑一声,直接了当道:「我若能够手执印鉴,手握长鞭,即便当朝圣人想要驱使于我,也需要我抬手挥鞭,起码给了我挥鞭的资格,能让我耍出二两威风,打一打你尚书大人的脸。
你世家倒好,空许一些承诺,画一出大饼,就想要让我跪下听令,摇着尾巴向你们气讨那些所谓的修行资粮。
李铸秋,你年过七十,据说还曾经死过一遭,七十馀年的岁数,究竟活到哪里去了?」
「陈执安!」
李铸秋身后的李海邮不由怒喝出声。
李铸秋原本始终不改的神色,也终究多出些冷意来。
「陈执安,执印可并非那般容易,你面对的是天下世家,想要执印挥鞭,可先得不死。
今日我来与你和解,你若是不放下你的执,以及不值一钱的傲骨,无非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
李铸秋说话间缓缓站起:「今日之后,到你临死之前,你都见不到老夫,更见不到你那母亲——.—等你死在天下世家大族手中,我会告知你母亲。
他拂袖欲走,陈执安却摇头道:「尚书大人,你说错了一件事。」
「你说,司丶李家两家的婚约对李家百利而无一害,却忘了我陈执安还在。
害处就是—————你们逼我非要去执印了。『
陈执安说到此处,又露齿一笑:「你说我再也见不到我母亲-—--那我还非要去见一见不可,而且我明日就要见。」
「你敢闯红豆院,我便顺理成章将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