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头的长官们,亦不遑多让。
“啊……肚子好饱……早知道就不吃这么多了。”
近藤勇轻抚鼓胀的肚皮。
“你早上吃什么了?”
土方岁三随口问道。
近藤勇拍了拍雄壮的胸膛,露齿一笑:
“我在出门前吃了‘胜栗’和‘昆布’。”
吃胜栗和昆布——日本的民间习俗,取其“胜利”及“欢喜”之谐音,以求好兆头。
“这种纯粹只是讨个慰藉的行为,毫无意义。”
话刚说完,土方岁三便顿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
“仔细一想,我好像并没有能够数落你的立场。就在几天前,我刚跟姐夫、姐姐他们干过水杯。”
干过水杯——亦为日本的民间习俗,以示诀别。
“阿岁,你倒也不必如此……”
近藤勇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哼,这个就难说了哟。”
说着,土方岁三将双手搭在腰间的和泉守兼定上。
按理来说,仅为一介农人的土方岁三是没有资格佩刀的。
但是,因为而今的日本早已陷入礼崩乐坏的窘境,所以也没人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了。
“阿胜,咱们可不是去旅行呀,而是去打仗啊。”
“说不定就在半年后、三个月后……也有可能是在我们抵达京都的翌日,就得紧急投身到激烈的战斗中去。”
“做好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近藤勇听罢,耸了耸肩。
“阿岁,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即使没有你的细说,我也知道此次的京都之行定是危险重重。”
“但是——”
他倏地一转话锋。
“我一定会活下来的,并且还会立下巨大的功名!”
他的言辞里充满着昂扬的自信心。
另一边,清河八郎极热情地向山南敬助攀谈。
“山南君,好久不见了啊!”
山南敬助礼貌回应:
“清河八郎,好久不见。”
二人师出同门,皆为北辰一刀流的弟子。
不同的是,清河八郎从师于玄武馆,而山南敬助从师于小千叶剑馆。
二人的母馆虽不同,但因为两座剑馆乃是关系密切的“兄弟馆”,平日里常有往来,所以山南敬助和清河八郎早就互相认识,只不过彼此不太熟。
“山南君,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起共事的同伴了!”
清河八郎的脸上挂着爽朗的、毫不做作的笑脸。
“早在许久之前,山南君的‘文武全才’之名便在我玄武观和小千叶剑馆之间广为流传。”
“有了你的才智,新选组的发展定能蒸蒸日上!”
山南敬助矜持一笑:
“清河君,您过奖了,我并无那么大的本领。”
“山南君,你谦虚了!”
清河八郎的主动、积极,并未换来山南敬助的热情,他全程表现得很是冷淡。
但是,清河八郎对此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继续攀谈、自顾自地继续套近乎。
……
……
时间流逝。
当天穹上的太阳又升高了一小截,光线渐趋猛烈时,十数名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旗本,排成两列,威风凛凛地跨入场内,整齐地分列在会场的两侧。
这时,人人都知道动员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顿时紧张起来。
寺院内外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各式大小旗帜,在秋风中舒卷着,发出猎猎的响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甲片的碰撞声,由远及近。
一位穿着青白色的具足铠甲、身披云白色阵羽织、头戴锹形前立头盔、腰佩三刀的武将,不急不徐地自会场后方走入众人的视野。
一时间,从场内的新选组队列,到场外的围观群众们,各式各样的目光——仰慕、羡慕、爱慕、嫉妒——逐一地落到青登的身上。
在西方世界都开始操弄巨舰大炮的这个时间点里,穿着有如从战国时代穿越过来的厚重铠甲,确实略显浮夸。
这样的铠甲挡挡刀剑倒还凑合,但在火枪火炮的面前,也就一枪一个窟窿、一炮一堆渣滓的事儿。
不过,浮夸归浮夸,纵使是厌恶、憎恨青登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穿着这身铠甲的青登,威武非常,令人望而生畏。
常言道:人靠衣装。
从另一方面讲,衣装也是要靠人的。
有些衣服,必须得要拥有一定的气质才能撑得起来。要不然,只会给人一种“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的感觉。
身经百战,斩敌无数,屡建奇功,青云直上——这样的传奇人生,配上华丽的战甲,自然是相得益彰,使人称伏。
就在青登现身后没多久,江户幕府的最高掌权者也出现了。
只见德川家茂头戴垂缨冠,身穿黑色的朝服,楚楚谡谡,丰标不凡。
如果说,青登是从战国时代的战争画中走出来的大将,那么德川家茂就是从平安时代的写意画中幻化而成的雅士。
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