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追击战,真可谓是秋风扫落叶!
土方岁三等人一口气追出上百公里,一直打到京畿以西的播磨地区才因马疲人乏而停了下来,复刻了去年会萨联军将长州势力逐出京都时的盛况。
至此,这场规模惊人、双方参战兵力逾数万的大型会战,终于落下帷幕。
因为这场战争发生在夏末,又以京都西郊作为主战场,所以时人以“京都夏之阵”来命名此战。
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评估,讨长军团都取得了毋庸置疑的完胜。
在自身伤亡格外轻微的情况下,重创了长州军,并且死死地将长州军拦在京都郊外,使这座千年古都免受兵灾。
其中,又以新选组……或者说是以秦津藩为最大赢家。
借着此次战事,青登成功检验了新选组的训练成果,并且大秀了一把肌肉,令京畿诸藩胆战心惊,确定了秦津藩在京畿地区的绝对领头羊的地位。
反观长州……土方岁三说他们连兜裆布都输掉了,那真是不为过。
死伤惨重且不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威望被彻底打没了。
在很多时候,名望往往比人口、钱粮更重要。
作为全日本最强大、最古老的藩国之一,长州藩在西国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有道是“神是不能流血的”。
动员上万军势,浩浩荡荡地展开东征,结果才两日工夫就一败涂地……不夸张的说,如今的长州已彻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曾经称雄西国的毛利家,就这?
事到如今,全天下几乎所有人都这般想着:长州完了!尊王攘夷运动完了!
……
……
数日后——
安艺地区,毗邻濑户内海的某处——
黯淡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雾霭,有气无力地洒在大地上,勉强照亮了土路上一抹缓慢蠕动的黑褐色。
这抹黑褐色,正是归乡中的长州军。
乍一看去,他们真像是被黑褐色的油漆泼洒过。
军列中的绝大多数将士的身上布满顽垢,衣裳沾满血污,一个个的都像极了叫花子。
当然,相比起外表,还是当属他们的精神面貌更显灰暗。
大多数人都耷着脑袋、弯着腰,走起路来像是在飘。
无人言语,明明有这么多号人却寂静得可怕。
除了悲痛和麻木之外,没有第三种表情,死气沉沉……
明明出发时是浩浩荡荡的一万二千大军,可回来的人却连一半都没有……面对这等惨状,再乐观的人也难以打起精神。
桂小五郎徒步走在军列的正中央,与普通士卒们一块儿并肩同行。
他本有一匹马,不过他暂借给伤员们使用了。
“桂、桂先生……”
忽然间,桂小五郎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扭头看去,一名年轻武士捧着一根沾有不少新鲜泥土的萝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桂小五郎跟前。
“这是我刚刚挖到的萝卜,虽然小了点,但还是可以填填肚子的,请您拿去吃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萝卜往桂小五郎的怀里递去。
看着这根只有他的手指粗细的小萝卜,桂小五郎不禁咽了口唾沫。
为了尽可能提高行军速度,摆脱讨长军团的追击,在桂小五郎的亲自授意下,他们将能扔的辎重全都扔了。
如此,虽精简了队列,但也让军中的物资储备陷入极度短缺的状态,断粮的焦虑萦绕在将士们的心头。
就连桂小五郎也已经连续两日没吃过啥正经东西了。
虽然自己恨不得即刻将这根小萝卜塞入嘴上,但他还是强忍住欲望,正色道:
“谢谢你的好意,这是你辛苦挖出来的,我怎能窃据呢?你自己拿去吃吧。”
他话音刚落,对方立时板起面孔:
“这怎么行!我只是一介无名小卒,我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桂先生,您是我们长州复兴的希望,我可以死,唯有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桂小五郎本想继续推辞,可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冷不丁的自其身侧响起:
“桂先生,将士们都很累了,让大家都休息片刻吧!”
说话者是一位跟桂小五郎很亲近的将领。
面对此人的恳切请求,桂小五郎略作思忖后摇了摇头:
“不行,还不能休息。我们现在可耽搁不起,必须要尽快赶回长州。”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到桂小五郎的表情后,原本已经涌到他嘴边的话语,又被他硬生生地咽落回去。
时间紧迫——即使不用桂小五郎细说,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用不客气的话来讲,长州就是一条落水狗——对于一条已无往日威风的落水狗,谁都会想要上前欺负一下。
毫无疑问,现在绝对有不少藩国很乐意找长州的麻烦,好向幕府邀功,挣些功劳。
为此,桂小五郎不得不命全军低调前行,尽量避开那些藩国的城池,同时做好随时可的准备。
总而言之,刻不容缓,必须要尽早赶回长州才能确保全军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