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振武清朗的声音从堂中传出。 “爷,我有下情禀报,请准我说完,其后是打是罚,孙儿都没有怨言!” “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尤世威压着火气。 “爷,自崇祯二年,灾变不断,流贼兴起以来,朝廷十年如一日,不停的调集大军,围剿流贼,但流贼却越剿越多,越剿越壮,究其原因,不是我官军作战不利,而是因为各地年年大灾,遍地饥民,建虏又连连入塞,我大明内外两线作战,难以应对,现在闯贼占据河南,并据有襄阳,其势甚重,非一日可图也,我秦军仓促出关,胜败未知,父亲随军出征,吉凶难测,身为儿子,我忧心如焚,为父亲担忧,为大军的成败担忧,此种时刻,哪还有心思娶妻?” 尤振武说的沉重。 尤世威依然怒喝:“诡辩,这和娶妻又有什么关系!” “爷,此次河南之战,三五个月之内,必见结果,一旦败了,就可能是天崩地裂的大祸,到那时,我等将门有什么呢?是家中的银钱,还是大旗之下,空空的军马?” “三五月的时间,转瞬即到,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啊,不得已,我只能先取用家中的银钱。”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男子汉大丈夫,又何患无妻?” “孙儿已经下定决心,不练出兵马,绝不娶妻!” …… 听到此,堂外的李应瑞和王守奇都听的热血沸腾,李应瑞轻道:“允文兄……大志在胸啊。” …… “说的一干胡话!”堂中,尤世威怒:“我秦军必胜!即便是有所挫折,上有圣天子,下有督抚和各位总镇,他们自会处置,也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就说,你花了多少银子,还剩多少?” “我说了您不要生气,银子……我已经花的不剩多少了。”默了一下,尤振武回答。 “什么?六百两银子,二十两黄金,你这么快就花完了?不可能!”尤世威气的好像跳起来了。 …… 榆林卫。 此时此刻,关于尤家少千户昨夜灌醉二叔,偷了自己的聘礼,今日在大肆城中购买铁料煤炭以及各种物资,全部运往长乐堡的消息,已经在城中全面传开了----包括其怎么灌醉的二叔,打开家库,盗取聘礼?又怎么偷偷瞒着两个老头,趁着大军出城的日子,在街上购买物资,将一处贩卖晋铁的铺子,全部搬空,两处贩卖煤炭的铺子,也不剩多少,尤少千户的两个好友,李应瑞和王守奇怎么参与其中,怎么砍价,怎么付的银子?全部传的是活灵活现,仿佛他们人就在现场一样。 尤其是尤振武留下的那一张纸条: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更已经被传的人人皆知。 但同时的,关于尤振武不好的流言,也在城中暗暗传播。 “少千户这是怎么了?自己的聘礼都偷,他是不想讨婆姨了吗?” “六百两银子,二十两黄金,啧,可不是小钱。” “两个老总镇怕是要气死了。” “幸亏游戎出征了,不然非吊起来打不可!” “少千户该不是糊涂了吧?” “听说少千户在外面好像有女人……” “放屁,少千户年纪轻轻,怎么会在外面有女人?少千户是岳王爷转世,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取来军用,救国救民,这正是大忠大义啊。” “是啊,当年岳王爷自备甲胄和武器从军,今日少千户取用自己的聘礼,正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也不能盗用自己的聘礼,我朝以孝为先,这置尤老总镇于何地?置西安的李家于何地?” “我看啊,无风不起浪,也数不定是少千户真不想娶妻呢。” 正反两派的意见,在城中激烈争论。 …… 事情闹的这么大,传的这么多,很快,榆林城中的官员也都听说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取来军用,救国救民,尤家少年……倒也有些意思。” 兵备道衙门。 陕西右布政使,兼榆林兵备道的都任坐在衙中,听到这一件刚刚传开的新鲜事,忍不住微微叫奇。 几天前,尤振武来见他,他狠狠的训斥了尤振武一顿,老实说,他当时是真的生气,觉得尤振武不学好,身为将门子弟,又新中武举,不精练骑射,学习带兵之术,为朝廷为社稷分忧,却想着歪门邪道,招摇撞骗,从别人手里骗银子,也就是看在尤家世代有功,尤振武的父亲尤见龙,忠义耿直、为国出征的份上,不然他非是上疏弹劾尤振武不可。 事情过后,他也暂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