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粮食不足,要么军械维护之费用难以为继,要么各种将校官员调动之公文等待批准……将张亮搞得焦头烂额,时时刻刻保持警 惕,唯恐被这些部下算计掉进大坑不可自拔。 “大帅,录事参军、军中司马多次询问贺兰楚石之处罚结果,要向卫尉寺与尚书省上报,不知卑职该如何回复?” 只要张亮身在军营,王玄策必然早早前来见礼,执礼甚恭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然后各种各样的琐事让张亮疲于应付。 关于贺兰楚石之事,现在算是右金吾卫一个比较出名的事件,王玄策几次三番要求尽快裁决,但张亮不为所动。 “这件事情比较繁琐复杂,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本帅也将贺兰楚石找过来问了两次,他对其贪墨渎职一事拒不认罪,就只能仔细甄别、耐心审查,毕 竟都是袍泽战友,总不能刑讯逼供吧?总之不过是贪墨渎职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且等一等,待到本帅摸清脉络、查明真相再做裁决不迟。” 张亮也不傻,既然无论如何处置贺兰楚石都不妥当,那就干脆不处置,你们能拖到我上任再来处置,我就不能一直拖下去吗? 王玄策面色犹豫,略有迟疑。 张亮奇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何必吞吞吐吐?” 王玄策这才小声说道:“实在是最近军中有一些流言在私底下传播,卑职不知应否让大帅知晓。” 张亮隐隐觉得不妙:“可是关于本帅?” 王玄策点头。 “流言而已,何必在意?不过本帅初来乍到,想来有些人并不服气,胡言乱语捏造谣言倒也正常,本帅别的本事没有,唯心胸宽阔素来自傲……说来听听。” 王玄策道:“不少流言说大帅之所以迟迟不肯处置贺兰楚石,是因为贺兰楚石本就是您故意安排进入右金吾卫打前站的,而其贪墨渎职正是因为有您在背后撑 腰,这才罔顾军法肆无忌惮,而今您明知贺兰楚石罪行累累、证据确凿却依旧不肯处罚,原因就在于此。” 张亮大吃一惊:“据我所知,贺兰楚石之所以能够进入右金吾卫乃是走通了房俊的门路,怎地就成了我的人?” 王玄策摇摇头,一脸无辜:“现在贺兰楚石一案影响甚大,已经被卫尉寺给盯上了,一旦陛下得知此案令‘百骑司’插手审讯,三木之下贺兰楚石一旦胡说八道 ,大帅就麻烦了。” 张亮头疼欲裂。 他与贺兰楚石不过是点头之交,其人无论是进入右金吾卫还是贪墨渎职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可贺兰楚石在刑讯之下会否将他招供出来? 他觉得只要房俊暗地里提示贺兰楚石一下,那么这种情况就很有可能发生。 那么张亮现在所要极力避免的就是贺兰楚石被定罪,因为无论哪一个衙门审讯此案,贺兰楚石都有可能胡说八道、恣意攀咬,只要将张亮拖下水,那么他有 理也说不清。 可直接赦免贺兰楚石也不行,此獠贪墨渎职、证据确凿,自己一旦将其赦免,回头就会有人弹劾自己昏聩不明、包庇纵容,甚至坐实那些当下在军中流传的 谣言…… 进退维谷、取舍两难。 张亮沉吟半晌,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颓然道:“事已至此,长史不妨直言到底想要干什么?别说那些场面话了,本帅也是军伍出身、行事干脆,有什么话直 接说吧。” 自从进入右金吾卫的那一刻自己就坠入一张大网,不是他无能,而是身前身后全是敌人,犹如身在荆棘林中动一下便被荆刺扎破肌肤鲜血淋漓,如之奈何? 该怂就得怂,甘拜下风任意处置吧,否则坚持下去没什么好下场,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别等被剁碎了再想退让,那就没什么意义了。